根本算不上是仇怨。

他只是認認真真戰斗，等待對方的復仇，并為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復仇。

小夜左文字手上的柿子消散開來，與此同時，白鳥再次啄下另一顆。

“小夜，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真的被你嚇了一跳呢，”他的主人蹲下身，伸出手，觸摸他身上的繃帶，“還差點問出，‘難道神明也會遇到校園欺凌’這種話?！?/br>
“對不起?！?/br>
“你沒有需要道歉的地方啦，”主人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對我太防備了?！?/br>
“……沒有?！?/br>
“即使一點點擦傷，也請重視起來，讓我給你治療吧?！?/br>
“不用，”小夜左文字生硬的拒絕，“太麻煩了?！?/br>
“但我看著就覺得會很痛啊，”主人的手上散發著治愈的微光，“我啊，希望改掉小夜的壞習慣?！?/br>
“壞習慣？”

“習慣忍耐?！?/br>
“在戰場，我必須習慣忍耐?！?/br>
“但本丸不是戰場吧？”主人把小夜左文字舉起來，抱在懷里，“在這里，你不需要忍耐。痛的話就說出來，這就是我的存在價值啊?！?/br>
“……哦?！?/br>
“想要的東西也可以說出來，我都給你買，每次都要察言觀色，很累的吔?！?/br>
“不行?！?/br>
“哈？”

“不要……浪費，”小夜左文字認真地說，“連一粒米上都住著七個神明，浪費的話……會遭天譴的?！?/br>
“給小夜買東西才不是浪費啦，”主人輕輕拍他的背，“現在這個時代，就是浪費的時代，消費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進步……”然后，主人注意到小夜左文字完全是有聽沒有懂，干脆換了個說法：

“總之，現在已經不會發生饑荒這種事情了，我也絕對不會因為饑荒把你賣掉?！?/br>
“……真的嗎？”

“沒錯，即使現在發生天災，從今天開始沒有任何收成，國內的糧食儲備也足夠我們活上好幾十年了?！?/br>
“可是，假如天災持續好幾十年……”然后，小夜左文字自己就住了口，“抱歉，我想多了?！?/br>
“沒關系，就算天災持續好幾十年，到了那個時候我也差不多快老死了吧?！?/br>
“……哦?！?/br>
良久，小夜左文字抱緊了主人的脖子，喃喃道：

“不要死?！?/br>
“這我可沒辦法保證……”

隨著第二顆柿子消散，第三顆柿子掉下來，砸中了小夜左文字的頭。

“小夜使用的力量，是負面的力量，很容易被污穢污染，”主人從背后環繞著小夜左文字，下巴擱在他的腦袋上，“老實說，我很不放心?！?/br>
“主人……”小夜左文字眼神黯淡了一瞬，“討厭復仇嗎？”

“并不，實際上，快意恩仇，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br>
“書上說，”小夜左文字指著面前的繪本，“復仇只會導致悲痛延續，惡性循環，有害無益?！?/br>
“這是騙人的，”主人的聲調懶洋洋，“復仇是人類本性的一部分，能讓人產生愉悅的情緒，能夠震懾他人的攻擊。書上這么說，是想要說服人們把復仇的執行權交給國家暴力機關?！?/br>
“……哈?！?/br>
“簡而言之，人們擔心個人的復仇會‘過當’，再加上，不同的人，復仇的能力也不同，沒法實現公平?！敝魅说卣f：“弱者希望強者遵守秩序，強者希望凌駕秩序之上。既然大部分人都是弱者，那么，還是遵守秩序符合公共利益?！?/br>
“那，我該怎么辦？”

“隨心所欲就好了，”主人捏了捏小夜左文字的臉，“你只要不要迷失其中，就沒問題?！?/br>
“如果有一天，你把自己搞丟了，”他意味深長，“我也會想要復仇的哦？”

“主人，你……怎么復仇？”

話音剛落，所有一切景象都像破掉的鏡子一樣，碎裂開來。

小夜左文字站在虛空之中，上不及天，下不及地，開始不斷落下。

鏡子的碎片環繞在他周圍，反射著小夜左文字的所有過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斷上浮。

白鳥停止扇動翅膀，和他一同落下，但他的視線被周遭的碎片吸引：

他看見山賊高高舉起砍刀。他看見研刀師的嘴巴一張一合。他看見山內一豐和千代相視一笑。他看見細川藤孝研讀。他看見明智玉子流淌的血液。他看見細川忠興砸掉茶碗。他看見歌仙兼定拘謹地向他鞠躬，看見壓切長谷部面對黑田家復雜的眼神，看見愛染國俊和亂藤四郎吵吵鬧鬧，看見大俱利伽羅一臉便秘，看見宗三左文字向他招手，看見江雪左文字拈花一笑……

他看見自己一刀捅進主人的胸膛。

一種恐慌的情緒一下子攫住了小夜左文字的身心——

“醍醐……京彌！”

話音剛落，白鳥的羽毛片片飛散開來，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只鳥的羽毛，會有這么多嗎？

一片鳥的羽毛，會有這么大嗎？

下一刻，小夜左文字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審神者，醍醐京彌！

“啊啦，小夜，你笑了吔,”醍醐京彌的聲音帶著詠唱的韻味，“如盲龜百年一遇浮木，優曇華千年一綻光華?！?/br>
“這么美的一句話，光用在復仇上，就太煞風景了——”

“應該用在這里才對?！?/br>
作者有話要說：

1、中學時代最喜歡的歌，現在還會唱，所以說hack對咱影響真是太深遠了……獻給小夜左文字——分享梶浦由記的單曲

2、千代就是發明千代紙的千代，功名十字路劇情其實還可以，就是拔高山內黑了其他人感覺微妙orz

3、玉子死前按照細川家的記載還炸了火藥，這里發散一下。

4、審這只是得了白化病的銀喉長尾山雀，咱超愛這種球狀鳥～飛鳥癥就是他殺傷口飛出黑鳥，自殺飛出白鳥，會飛到愛人身邊，愛人認出來就鐺鐺鐺鐺，復活～

第301章自由

笑過之后，小夜左文字又伸手擋住眼睛,流出了眼淚。

“別難過呀,”醍醐京彌調整姿勢,讓小夜左文字側坐在左臂上，右手攬過他的腦袋,讓他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好啦，好啦,什么事情都沒有啦?！?/br>
“……過分?！?/br>
小夜左文字喃喃道。

醍醐京彌心虛地撓了撓臉：

“對不起嘛?！?/br>
“過分！”小夜左文字放下手,淚眼汪汪地看著醍醐京彌,“我明明、明明那么努力，不想傷害到你——”

結果醍醐京彌這個坑貨,居然用他的本體玩自殺給他看,搞什么??？！

“哎喲,小夜,你這副表情真是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