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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力,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站出來,繼承了爵位。穎國公府與靖寧侯府分開后,這位有如透明人的國公爺更加深居簡出,聽說沉迷于修仙煉丹,連帶著整個國公府也日漸式微。因有一大家子珠玉在前,坊間對這位三爺的評價就顯得刻薄了許多。都說傅廷義毫無長處,全靠投了個好胎,這輩子光憑撿漏就能衣食無憂——他不是正求仙問道么,沒準哪天他撿個漏,就能白日飛升了呢!不管秦氏如何,傅深對這位三叔始終是抱有尊敬的。無論是真的無心俗務還是有心韜光養晦,穎國公府這些年的低調都讓傅深少了很多顧慮。他示意嚴宵寒將自己推到傅廷義身前,抬手行了一禮,道:“三叔?!?/br>侄兒大喜的日子,傅廷義穿的居然還是道袍。他近年來常齋戒食素,形貌清癯,頦下一縷長須,看上去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此前出了那么大的亂子,他卻始終一言不發,視若不見,一邊閉目養神,一邊默念道經,直到傅深叫了他一聲,才微微睜開眼睛。傅廷義目蘊精光,語調縹緲:“不必拜我。你父母靈位,都在家中祠堂,你若有心,可自行前往參拜?!?/br>這話不知到底是對誰說的,他也不等人回答,自顧自起身,袍袖一拂,飄然而去。這下子連飛龍衛看傅深時眼里都帶上了同情:他們欽察使自小父母雙亡,沒有親人,這已經夠慘了;而靖寧侯這一家子親人……還不如沒有呢。好在傅深并不在意,他與嚴宵寒已在黃金臺見過了長輩,余者不足為慮。人都走干凈了正好,他也早就想走了。喜宴一直持續到深夜,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嚴宵寒對傅深道:“這里留給下人收拾,你先到我府里去住?!?/br>他知道傅深對侯府沒什么感情,不會拒絕他的邀請。孰料傅深沉吟了片刻,竟然回絕了:“不必了。我早該跟你說,剛才一下子忙忘了:婚禮之后,我打算搬到城外田莊上去休養,回頭給你寫個地址,你若有事,可以到那邊找我?!?/br>嚴宵寒瞳孔微縮,聲音倒還平靜:“剛成親就別居?是我先前哪里招待不周么?”“沒有的事,別多心,”傅深側頭,用眼角一瞥門外,低聲道,“我帶著一票北燕軍呢,都住到你府上像什么話?!?/br>嚴宵寒心里這才稍微松快了一點,不那么堵了,只是眼底流露出深深的遺憾:“住一晚也不行嗎?”傅深的小心肝“忽悠”一下,軟的都快化了,含笑問:“這么舍不得我?”兩人在紅燭高燒的洞房里喁喁細語,一個刻意引誘,一個有心遷就,氣氛旖旎得不像話。嚴宵寒道:“準備了點東西,想著等你回來,或許能用上……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br>雖然明知道嚴宵寒嘴里說出來的話只能信一半,他那貌似真誠的落寞與惆悵有一多半都是在演戲,傅深還是忍不住妥協了。“一番心意,怎么能叫多此一舉呢?”他握住了嚴宵寒的手,誠懇地道:“沒提前告訴你是我不對,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叨擾了?!?/br>嚴宵寒垂眸看著被他攥住的手,“嗯”了一聲:“求之不得?!?/br>等看見嚴府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時,傅深才從著不著北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感覺嚴宵寒進飛龍衛之前極有可能是個拍花子的——大概傅將軍也沒想到自己鐵骨錚錚了這么多年,屈服起來居然如此順溜,連個磕巴都不打。他和輪椅一起被安放在面朝庭院的門檐下,嚴宵寒推著他,慢慢地往前走。兩人到正房前也沒停,傅深剛要提醒他前面有臺階,就感覺到輪椅沿著一個坡度,平穩順暢地滑了上去。傅深心頭劇震。他終于發現了這所宅子同之前相比,不一樣在何處所有帶臺階的地方全部被磨平,改成了平緩的斜坡,門檻全部拆除,只留下一馬平川的地面。一看就是為家中腿腳不便、以輪椅代步的人所做的特殊設計。對于常人來說,家里有個殘廢,光照顧就已經令人耗盡心力,很少有人愿意花大功夫去把不便的臺階門檻重新改裝。而嚴宵寒在明知道他們成親只是走個形式、傅深不會長住的情況下,卻依舊默默地將整片宅院改動了一番。人心都是rou長的,說不動容,那是謊話。雖然拜了堂,許了諾,可是傅深和嚴宵寒才剛剛邁出坦誠的第一步,他們中間還隔著無數秘密與分歧,誰也說不清他們之間到底算什么,這段感情里摻雜太多東西,而那一點動心,一點情愫,猶如滴水入海,顯得微不足道。微不足道的感情,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嗎?與靖寧侯府那片浮夸的布置不同,嚴府顯然是盡心收拾過的,處處精致,既華麗,又幽靜。傅深甚至在房間里看到了幾盆蘭草,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北燕小鎮的發現,狀似無意地問:“這么多年過去了,原來嚴兄還是喜歡蘭草?!?/br>嚴宵寒抓著輪椅的手無意識地一緊,隨后平靜地道:“若非時間緊湊,我還想再給你準備一池并蒂蓮?!?/br>傅深被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心窩,一時間竟沒接上話。嚴宵寒仿佛是帶他參觀,推著輪椅走過一間間屋宇、長廊,最后停在一間離臥室很近的小房間外。傅深記得這里,這是浴房。“要進去嗎?”傅深抬頭問他,“浴房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架屏風,幾個浴桶——嚴宵寒抬手推開門。進門仍是一架玉石山水大屏,可繞過去,后頭卻別有洞天。幾間屋子被打通,連成一間朗闊的大屋,屋中空空蕩蕩,別無陳設,只有正中央地面上,有個玉石砌成的大浴池。如今沒燒熱水,里面只有半池清水,清可見底,借著燭光與粼粼水光,隱約可見池底浮雕的荷花與活靈活現的游魚。“這……”嚴宵寒推著傅深走近,解釋道:“你的腿用浴桶不方便,沒人扶容易摔跤,所以我叫人改了這么個池子出來,你還……中意嗎?”傅深被他一個接一個的“驚喜”砸的有點回不過神來,沒等他完全想明白這個浴池的意義,嚴宵寒從背后走到他面前,屈膝蹲下,視線與他平齊,扶著他的膝頭,認真地道:“敬淵,我修好庭院,種下梧桐,現如今……只等著鳳凰來?!?/br>不但沒來,還想飛去別處的“鳳凰”:“……”他忽然想問嚴宵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葉公好龍”?你憑什么斷定,我就是你想要的那只鳳凰?可那些被磨平的臺階,偌大的浴池,和他眼里的認真,都不是假的。“這樣不行,嚴兄,”傅深忽然傾身,微涼干燥的指尖在他眉心處點了一下,微笑道:“想招來鳳凰,你得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