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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籠罩著易水,時而躲進云層,連帶著他的面頰也時冷時熱,易水更加犯懶,連胳膊都不肯環在易寒頸側,直接軟軟地搭在兄長胸膛前,眼皮也重起來。他們成婚了,無人知曉。易水忍不住竊喜起來,兄長是他一個人的夫君,誰也搶不走。昏昏沉沉之間,易水冷不丁睜開眼,正撞進易寒含笑的眼睛,頓時咧開嘴傻傻地笑起來。“想什么呢?”易寒將他抱進前堂,吩咐下人做午膳。易水笑瞇瞇地窩在兄長懷里:“想我的相公?!?/br>“誰是你的相公?”易寒明知故問。他也順著兄長的話頭說下去:“你呀?!痹捳Z的尾音帶了點顫顫的笑意,勾得易寒忍不住貼過去親吻。易水也就讓兄長親了,親完迷迷糊糊地撓鼻子,余光瞥見一抹暗紅,猛地驚醒,手忙腳亂地爬到墊子上乖乖坐著。原先的旖旎甜蜜消散殆盡,易寒蹙眉把易水拉到懷里,仰起頭,逆光看著走近的北疆公主,望向他時眼里才會涌起的暖意漸漸冷卻。而易水垂著頭,目光追隨著逐漸靠近的影子,身形微微發起抖。他想起前幾日在坊間聽來的傳聞,說北疆來的公主名叫拓拔凌,是北部部族皇室最小的公主,年齡比易水大上兩三歲,已經上過戰場了。他聽得患得患失起來,沒想到兄長竟娶了個巾幗英雄,而他自己唯一一次作為“監軍”隨軍出征,其實一點作用都沒有,如此對比起來,大皇子娶公主的確比守著他有用處多了。而拓拔凌卻不正眼瞧他們,進屋坐在桌子另一側,是北疆的坐姿,頗為豪放,但配上她那身桀驁不馴的氣質又讓人覺查不出違和感。易水瞧著瞧著忍不住挪過去,好奇地瞅了瞅公主的臉,覺得拓拔凌的長相好看,與他一般都有些女氣,只是公主眉宇間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肅殺之氣,是易水身上完全沒有的。他就如同一塊打磨過的璞玉,怎么看都是干干凈凈的,連笑里都沒有雜質。“怎么?”拓拔凌挑起一條眉,輕飄飄地瞥了易水一眼。易水驚得縮回易寒懷里,可憐兮兮地伸手:“我也想吃?!?/br>原來公主面前放了一碟北疆特有的牛乳糖。拓拔凌思索片刻,竟笑起來:“你愛吃這個?”“嗯?!币姿c了點頭,膽怯地解釋,“曾經吃過,很好吃?!?/br>公主倒也不為難他,直接把碟子推來:“那你吃吧,我在北疆這些年,早就吃膩了?!毖粤T當真換了一碟糕餅,慢條斯理地咀嚼。易水咽了咽口水,先看了一眼易寒,見兄長點頭才高高興興地吃起牛乳糖。呀,和木兮從北疆帶回來的是一個味道。他吃著吃著便想起了木家的小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等他們用完午膳,下人來報說是木家派人送來了賀禮,來送禮的自然是木兮。易水來不及擦嘴,蹦蹦跳跳地往門口跑:“木兮,木兮!”木兮少見地愁容滿面,見他也只是敷衍地勾了勾唇角:“易水,你怎么這么高興?”言下之意是大皇子都娶了旁人了,他該難過。“我……我其實成婚了?!币姿H為難為情,盯著腳尖悄聲嘀咕,“就在昨日?!?/br>“什么!”木兮嚇得跌坐在座椅里,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嫁給……大皇子了?可昨日……昨日的喜宴……”易水湊過去,壓低聲音解釋:“木兮,大皇子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陪我?!彼f完,慌忙補充,“雖然無人看見我們拜堂,可是天地可鑒?!?/br>他眨了眨眼睛,拼命忍住心頭涌起的酸澀:“他和我亦知道?!?/br>木兮呆呆地坐著,半晌才緩過來神:“這么說……那個公主……”“嗯?!币姿滥举庀雴柺裁?,打斷他,“沒有?!?/br>不知為何,木兮像是松了一口氣,起身跟他一起往院后走。易水走得不快不慢,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拿不定主意木兮心里在想什么,最后干脆閉口不言,等看見坐在屋前戴著金色面具的兄長,心跳才猛地加快,顧不上招呼木兮,抬腿忙不迭地跑過去。“相公?!彼涯橆a貼在易寒頸側,“木兮來找我玩了?!?/br>易寒低低地笑:“你確定他是來找你的?”易水一下子沒明白兄長的話,仰起頭疑惑地眨眼睛。“不明白就算了?!币缀绦τH他的鼻尖,“為兄留木兮一晚,可好?”易水沒有說不好的道理,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木兮身邊,勸他晚上別走。而木兮聞言明顯怔住,狐疑地望著易水,目光里泛起星星點點他看不懂的情愫。“大皇子……留我?”“嗯?!币姿∧举獾囊滦?,“待會兒會讓下人去你府上通報的。木兄,我們二人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br>“喝酒?”木兮苦澀地笑起來,“也罷,今日我就陪你一醉方休?!?/br>聽了這話,易水立時把兄長原先的告誡都忘在了腦海,和木兮鬼鬼祟祟地從皇子的寢殿偷了兩壇酒出來,捧在懷里溜到偏僻的后院,天未黑就開始喝。易水喝了些酒,面色微醺,講自己一個人躲在身后的廂房穿嫁衣,然后與大皇子洞房,木兮抱著酒壇空洞地笑,告訴他自己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邊說邊撲簌簌地掉眼淚。也不知是哪句話觸碰到了易水心里的弦,他皺皺鼻子,也跟著流淚。“大皇子……大皇子也不是我該喜歡的人?!彼呎f,邊端起酒壇猛灌,繼而被嗆得直咳嗽,“可我此生只愿同他在一起?!?/br>“值得嗎?”木兮含淚問他。他反問回去:“值得嗎?”二人對視片刻,又一并笑起來,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地喝酒。晚風吹過,樹上的花四散飄落,微枯的花瓣跌碎在他們纏在一起的衣擺上,四下里到處都氤氳著苦澀地芬芳。輕緩的腳步聲從暗處傳來,易寒沐浴著月光,俯身抱起醉醺醺的易水,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身后忽然又多出一人。易寒沒有回頭,只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易水糊著淚的眼角:“傻?!?/br>“是挺傻的?!蓖匕瘟璋涯举鈴牡厣狭嗥饋?,聲音與白日相差甚遠,是成年男子的嗓音,“你們中原人真可笑?!?/br>易寒撫開易水頸側的落花,輕聲道:“傻也有傻的好處?!闭f完頭也不回地摟著他回了臥房,倒是拓拔凌拎著木兮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等月色西沉,終是帶著人匆匆回了臥房。這些變故易水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喝多了,頭疼欲裂,雖然知道兄長在自己身邊,可就是睜不開眼睛,胃里還翻江倒海鬧個不休,難受得不停翻身,硬生生折騰到后半夜,終是清醒起來,睜眼往有火光的方向爬。那點飄搖的火光照亮了易寒半張略顯疲倦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