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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雪母子的事一定叫大舅難辦不已,卻又不得不處置。 郭圣通走上前去,和大舅見了禮。 “好孩子——”大舅像從前那般要伸手來摸摸她的頭,可這次那手硬生生地懸在了半空中。 郭圣通分明瞧得大舅哽咽了一下,她的心頓時也跟著酸極了。 不管這事大舅知不知情,他肯定覺得對不起郭圣通。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處置 可是,真的不用啊。 就算沒有這事,她也會退婚的,她沒有覺得委屈。 她往上前走了兩步,讓那手落在她頭上。 而后,她清淺的聲音響在大舅耳邊。 “大舅,我對表哥實在生不出男女之情,我本來也是要退婚的?!?/br> 大舅楞了一下,而后他明顯松了口氣,唇邊苦澀的笑也明朗了些。 “進去吧,外面冷?!?/br> 他說完這句話后,便大踏步而去,再無半點留戀。 郭圣通站在原地,瞧著大舅高大的身影遠去后方才舉步往里走。 ***** 轉眼間,歲朝便踩著爆竹聲,在一片歡慶的氣氛中來了。 郭況從歲朝至元宵的這半月間都不用進學,母親便在頭一天便叫侍女們收了他的書。 郭況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喝過椒柏酒后便去了漆里舍找郭圣通要閑書看。 郭圣通哪有什么閑書? 尋了半天給他找了些從前翻過的戲本子,郭況讀了幾頁就挑毛病。 “這都什么??? 正妻雖已去世,但她所出的子女論地位還是遠遠高于滕妾所出的子女啊。 這女公子竟然能被欺辱到就知道哭? 她父親眼瞎偏心也就罷了。 可這不還有個祖母嗎? 就由著家中這般嫡庶不分? 也不怕人笑話。 阿姊,這寫這個的人是不是腦子中少根弦?” 郭圣通握著毛筆的手頓了頓,無奈失笑,懶得理他。 郭況卻是想起問雪那事,說完就失悔了。 什么嫡庶不分? 這不又是引著阿姊想起表哥嗎? 母親輕描淡寫地一句阿姊年紀還小,就把阿姊的婚事退了。 郭況怎么都覺得有蹊蹺,于是他就想盡了千方百計套母親和阿姊的話。 誰知道母親和阿姊就咬死了沒有旁的事,郭況便去找了表哥。 結果,他竟然告訴郭況,他已經有了庶子。 郭況氣的不行,當場就問他:“庶子?問雪有什么名分?” 表哥沉默不語,任憑他責罵。 郭況卻還是怒氣難消,他又是失望又是心疼。 他滿以為表哥對阿姊一片癡心,阿姊將來嫁給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誰知道表哥竟然會這么對不起阿姊。 郭況扭頭就走,再也不想和表哥說一句話。 回來見到若無其事的阿姊后,郭況心下發酸不止。 他想,他將來一定要像大舅那樣手握權勢,無人可以輕視他。 只有那樣,才沒有人敢欺負阿姊。 阿姊雖比他大,但他總覺得他該保護她,該保她一輩子平安喜樂。 他丟了手中戲本子,湊到郭圣通跟前覷著她臉色描補道:“阿姊,好沒意思啊,我們出去玩會吧?!?/br> 郭圣通輕笑,“不是鬧著要看閑書嗎?怎么不看了?” 郭況哎呀一聲,不由分說地就要來奪郭圣通的筆,“我就這幾天能玩玩,我不想看書了行不行?” 郭圣通狐疑地打量著他,方才的抱怨依稀就在她耳邊,她略微思量了下,就知道郭況是怕她想起來難過。 這孩子—— 郭圣通一遍遍地告訴他,若是沒有問雪那事,她也是要退婚的。 她沒覺得委屈,也并不憤怒,怎么就覺得她受了莫大打擊呢? 郭圣通和他說干了嘴皮,郭況始終都是一臉“阿姊你硬撐著不承認沒關系,我靜靜地看著你,決不拆穿你的強顏歡笑”。 她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她從前對劉得只是沒感覺,如今卻是敬而遠之了。 退婚后,母親終究還是對郭圣通提起了對問雪母子的處置。 大舅是真起了殺心的。 是大舅母把劍放在脖子上以死逼之,大舅方才放下了那劍。 只是那孩子雖然留下來了,大舅仍舊沒認他,更不準備給問雪一個名分。 他把旁支中一個和他輩分相當的守寡無子的婦人尋來,問她愿不愿意過繼那孩子為孫子。 那婦人若不是對亡夫有一番情意,怎會這么多年苦守在劉氏? 當下聽說亡夫香火有繼,那孩子也是劉氏血脈,忙喜出望外地應了。 于是,大舅重金貼補了那婦人,尋了個吉日請了人來見證,正式把那孩子過繼出去了。 如此一來,從宗法上說,那孩子和大舅雖是血脈至親,卻只是族親了。 大舅母怎能忍見親孫子就這么變成沒甚干系的旁人,哭鬧不已。 大舅只冷冷地問她一句,“孤是不是從了你的心意,把這孩子留下來了?” 大舅母無話可答,終究只得這么算了。 而從始至終,表哥不曾求一句情,說一句話。 就好像這場鬧劇,與他無關一般。 姑且不論他對問雪也沒有情意,但既然問雪為他十月懷胎,他就該對她負起責任來。 若是他能在大舅面前堅持要履行從前對問雪名分的諾言,郭圣通還真會高看他許多。 堂堂七尺男兒,如此沒有擔當。 一輩子中還指不定要經受多少大風大浪呢,這樣的人能人安全感嗎? 大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重重地鞭打了劉得一頓,待他傷愈后還要親自帶在身邊嚴加管教。 至于大舅母,母親說大舅本要禁大舅母的足。 只是顧慮到如此這般會叫大舅母顏面掃地,將來在晚輩和宮人跟前都抬不起頭來才作罷,只不許大舅母再管事。 可大舅又沒有別的妃嬪,管事之權不在大舅母手中也沒什么要緊的。 母親因此嘆氣說,“說來說去,還不是心疼她,才舍不得重罰她?!?/br> 這倒是,大舅的癡心便是郭圣通都看得分明。 怕大舅母受委屈,才始終拒絕納妾。 可怎么大舅母就不能將心比心呢? 郭圣通嘆了口氣,無奈地擱下筆,隨著郭況到了庭中。 軟綿綿的雪鋪滿了庭院,潔白一片。 風中隱隱浮來梅花的冷香。 郭況非拉著郭圣通堆雪人,“阿姊,你都沒玩過雪,玩雪真的可好玩了?!?/br> 郭圣通知道今天不陪著他玩是不行的,便也沒有拒絕。 她轉身從侍女手中接過狐貍皮手套戴上,和郭況堆起雪人來。 郭況玩雪是玩慣了的,半點都不怕冷,玩得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