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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元士,冠法冠。 這項政令若是能不朝令夕改,倒算得上是好事。 僅隔了一天,建興帝又遣軍分擊青、徐民匪,卻不能克。 建興帝大為惱火,轉而竟下詔轉輸天下谷帛至西河、五原、朔方、漁陽,每郡以百萬數,欲以備擊匈奴。 這完全就是胡鬧。 對,胡鬧! 匈奴作為馬背上的民族,勇猛剽悍,極其善戰。 冒頓單于在時,領匈奴大敗東胡、月氏,吞并樓煩、白羊河南王,侵占朝那、膚施等郡縣。 丁零、渾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族先后臣服于匈奴,整個西域盡在匈奴手中。 郭圣通父親留下的詳細地記載了大漢前七十年的屈辱: “……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齋秋,匈奴入遼西,殺太守;入漁陽、雁門,敗都尉,殺略三千余人?!倥肷瞎?、漁陽、殺略吏民千余人……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殺略千余人……” 一字一字,皆是罄竹難書的血淚。 直到漢武大帝北擊匈奴,用一場又一場的勝利直起漢人的脊梁骨。 威強敵德曰武。 克定禍亂曰武。 赴敵無避曰武。 德威遐暢曰武。 不論大帝身上的爭議有多少,“武”之謚號他當之無愧。 是他給了一個民族昂首挺胸的自尊心。 武帝之后,昭帝為與民生息對匈奴分而化之。 彼時,匈奴戰力衰弱,和平自然也就有了。 宣帝時,設西域都護府,西域的霸主完全變成了大漢。 此后,匈奴內部因五單于并立成了一旁散沙。 漢元帝時,王昭君出塞,成為呼韓邪單于的寧胡閼氏。 漢匈因此迎來了三十多年的甜蜜期,漢書中說:“數世不見煙火之警,人民熾盛,牛馬布野”。 但這和平被王莽打破了。 王莽篡漢后,大抵是害怕天下人說他的帝位站不住腳,希冀用強大武力來樹立威信。 他選擇了拿匈奴開刀。 王莽下書變西域諸王為侯,稱匈奴單于為降奴服于,將宣帝賜給呼韓邪單于的金質“匈奴單于璽”索回。 烏珠留單于索舊印,被陳饒砸壞。 接二連三的屈辱使匈奴大怒,匈奴因此重新反叛。 單于大怒,而句町和西域終于因此紛紛反叛。 王莽下詔稱匈奴背棄約定,罪當滅族。 念及呼韓邪單于的情義,罪責減輕,將匈奴分為十五部,以呼韓邪子孫為十五單于。 如此明顯削弱匈奴勢力的行為,自然愈發激起匈奴的不滿。 沉寂許久的匈奴重新侵犯邊境。 王莽為此于始建國四年夏,斬單于侄子登于常安。 天鳳元年,登父在兄長死后接任為單于,請以和親以換回作為人質的兒子。 匈奴使者至常安后,方知登早已身死。 單于大怒,發兵侵擾邊境。 是時,邊境餓莩載道,人相食也。 天災人禍,人間地獄莫過如此。 天鳳二年,匈奴終究還是選擇了和親。 如果可以,誰愿意選擇戰爭? 再勇猛善戰的將士,也會被塵世中最溫暖的親情絆住腳。 然而,王莽并沒有因為匈奴的退讓而滿足,他責令匈奴退到漠北之外,并要用荊條鞭單于尸體。 漢匈和親因此并沒能像上次昭君出塞一樣帶來長久的和平。 邊境告急的軍報時常送來,兼之如今天下民變四起,新室并無可戰之力。 建興帝該為如何解決眼下的內憂外患費心才是,怎么還能再加一把火呢? 邊境百姓如今過的是怎樣水深火熱,他難道就一點都設想不到嗎? 這般想著,那股子憤懣立時又涌上來。 是,這天下亂成怎么樣眼下看來都與她無關。 她還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但她的心是活的,血是熱的。 她做不到事不關己的麻木不仁。 何況,今日落在他人身上的屠刀,來日未嘗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越想越焦躁。 郭圣通索性丟了筆,推開軒窗。 寒冷清冽的空氣迎面而來,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細細的月牙孤獨地懸在天空中,皎潔的光輝一傾而下。 窗外松枝被積雪壓得有些不堪重負,偶有風來,便有巴掌大的雪花塊順著風里落在地上。 郭圣通臨窗站了許久,方才關了窗去歇息。 第二日,宮中忽然來人,說是室主偶染風寒,請她前去醫治。 正好這天郭圣通也不用進學,便換了衣裙進宮去。 室主王嬿這日格外沉默,自郭圣通進來到她寫罷藥方都不曾開口。 郭圣通還當她發燒頭疼渾身乏力,正要輕手輕腳地退下,忽見得王嬿揮手屏退左右,“桐兒,和孤說會話?!?/br> 郭圣通依言跪坐在王嬿跟前,看她神情落寞不禁問道:“殿下怎么了?” 王嬿沒有回答,反而又沉默下來。 她雙目放空,似乎是在看郭圣通,又似乎是在看遠處。 王嬿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讓郭圣通心中打起鼓來。 許久又許久,就在郭圣通以為王嬿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她開口了。 “桐兒,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父親?” 郭圣通愣住,本能地搖頭。 不論王莽待王嬿怎么樣,總是她的生父。 王嬿嗤笑了一聲,“不必怕孤不開心,因為——” 她臉上那點凄楚的笑早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痛苦。 “因為,孤也瞧不起他?!?/br> “殿下——”郭圣通不知道王嬿這是怎么了。 王嬿心中對王莽肯定諸多不滿,恨怨都有。 但是,她在郭圣通面前傾吐情緒還是第一次。 宮中近來發生什么大事了嗎? “你知道他有多可笑嗎? 那會有個什么赤帝行璽某傳予黃帝金策書,他明知道是有人故意造來哄騙他的,卻還是興高采烈地信了。 就因為那策書中說他是真命天子! 還去尋訪上面寫的輔臣,然后尋來賣餅的王盛,多可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喪 王嬿唇邊涌起譏嘲的笑,雙眸中不知何時浸滿了水光。 郭圣通瞧著她這模樣,心酸不已。有心寬慰她,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王嬿還在繼續。 “你應該知道,他稱帝后把劉嬰降封為定安公。 可,孤想你大概不知道安定公如今是什么模樣。 劉嬰四歲被囚后,他不許任何人和孺子說話,就叫劉嬰活生生地長成一個傻子?!?/br> ??? 郭圣通幾乎叫出聲來,她自然不知道劉嬰如今的情形,還只當王莽把他當個富貴閑人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