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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山了都不知道!” 情勢危急,好在野鶴的手腳沒慌張多久。作為替代,他翻出一柄手掌那么長的短劍,桃木雕成,鏤空的柄首系著紅繩。 野鶴將紅繩掛在后視鏡下,口里默念不休。 桃木劍收到某種感應似的,竟懸空翹起,平轉起來。隨著咒語臨近末尾,短劍的轉速也越來越緩。最終,劍尖停格在朝東的方向不動。 “文桐,照它的指向開?!?/br> 蘇文桐的心稍稍落地。頃刻,又緊繃起來。 “師父,你聽到沒有?” 野鶴確實聽到了。細細的聲音,穿透了發動機的轟響聲,穿透了輪胎與地摩擦相殺的吱吱聲,一直傳到兩人的耳中。宛如某種低泣聲,一聲連一聲,柔腸寸斷,進而升成高亢的悲鳴。 聲音的源頭就來自車后那片灰蒙蒙中。 蘇文桐用眼掃視,瞥見車子的側視鏡上,亮起兩道光,兩道深不可測的詭異之光,自濃霧深處射出,仿佛睜開兩只巨眼。 “師父,我們后頭跟著一輛車!” 野鶴噌地扳過身體,扒住座椅左瞧右看,把真皮蹭得直響。臉色,很快變得蠟黃蠟黃:“我滴個娘,皇天老祖啊?!?/br> “師父,是什么?” 后視鏡被灰霧籠罩著,雪亮的強光消失了。蘇文桐顧不上路,回身去看。頭還沒完全轉過去,他的臉就顯出驚恐萬分的神情,身子牢牢定在座位上。瞳孔先充大,隨即縮得比針眼還小。 那兩道兇光的源頭,那輛黑色SUV! 此時此刻,正在他的車子的右側,與他并駕齊驅! 那部車,樣子完全變了。與其說來自世間,倒不如說來自地獄。 難道這段旅程,注定無法到達終點,而只能通向末路?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開啟紅包模式! 在本章發表回復的頭十位親送紅包(以?計算)! 禮輕情意重!以目前的點擊看,十個回復也要等好久呢。希望不會等太久! ☆、房間(上) 就算蘇文桐不具有野鶴歷經修煉的眼力,在這迷霧包圍的天地里,他也能看出那是輛不折不扣的鬼車。 對方的樣子變得猙獰可怕。車頭燈的形狀大幅扭曲,如骷髏的兇眼。前杠的鋼條張牙舞爪。車身圍滿了出殯用的喪葬花錦,儼然一部死氣繞身的靈車! 最最毛骨悚然的是,車頭標的位置,趴伏著一團粉rou。是那個將蘇文桐嚇暈過的胎兒,正迎風張嘴,號哭不已。 那輛車奔馳時,聽不見馬達轟天和輪彀轉響,只聽得一陣陣哀哀欲絕的啼聲,刺穿耳洞,直扎心田。 蘇文桐感到胸腔里已一片死寂。他的腿筋在一個勁地顫,握方向盤的手也沒氣力了。 鬼車車身傾斜,向他這一側逼來。 他像被一條大狗追逐的小貓,可憐兮兮朝另一側躲避。 野鶴喊:“文桐,莫開偏!按桃木劍的指向走!那東西吃過辟邪訣的虧,不敢撞的!” 蘇文桐拼盡勇氣,撥輪回正。 氣勢洶洶的鬼車,距離他的車門只剩一倒車鏡的距離了。 蘇文桐的手腳發涼。他以余光瞄野鶴,后者微瞇起眼,全神貫注,左手的拇指掐住掌根,嘴中又開始叨念“烏里媽拉訇”一類。 兩車近到幾乎要金屬碰撞時,SUV的車窗緩緩落下。蘇文桐的心驟然提到嗓子眼。他沒看見駕駛員的真面目,只瞅見一只,兩只,三只—— 三只輕巧的蝴蝶,扇忽著翅膀,從那團黑暗中飛出。 金粉烏翼,背負鬼臉,悠悠飛來。 堂而皇之的,如越過水面,穿透了這一邊的車玻璃,飛進恐慌指數爆表的車廂內,落到坐在副駕的野鶴的胸口上。 蝴蝶咬嚙起功夫衫的麻線,不一會兒,鉆進緊貼皮rou的里層。野鶴的面容,頓時呈現苦痛之色。 “師,師父!” 蘇文桐下意識要剎車。 “停不得呀?!币苞Q咬牙說,“你所看到的,是鬼玩意想讓你看到的。我撐得住。一旦栽進鬼打墻,又叫鬼玩意擋在你身前,就全抓瞎了。文桐,你得超過它!” 蘇文桐將油門踩到底。野鶴繼續念咒。 “不行!它的馬力比我強!” “唉,只得動用師父的壓箱底了?!币苞Q快把牙齦嚼出血了,“想不到被逼到這田地!云飛急走動,即界火急合。仙火急今奉,天帝救急急。急急如律令!” 野鶴口舌如簧,噠噠噠,比選秀節目片頭里主持人報廣告還快還猛。他一口氣講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雷火劈開重重霧氣,如一柄亮白色的天劍,不偏不倚落在毗鄰的靈車的車頂。 鬼車瘋狂打轉,向后急倒。胎兒的哭叫快要震破蘇文桐的耳膜。 轉眼間,胎兒和那輛不祥的車的最后一點影子,全湮沒在墻壁般厚重的濃霧里。 兩眼望去,霧氣變白,漸漸趨向透明。山巒的輪廓若隱若現。 野鶴說:“我們快開出那東西的法力了?!?/br> 蘇文桐松口氣。霧確實在消散。前方能依稀看到一座收費站。 車速放緩,慢慢駛入由錐形桶和隔離墩所辟出的匝道。通路很窄,僅容一輛小車直行。蘇文桐的車載有ETC,灰色收費亭后面的攔車桿慢吞吞地升起。 蘇文桐將腳踏在油門上。引擎發出躍躍欲躥的嘶鳴。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 這里怎么會坐有收費站?這是縣道,也不是景區,這一帶的規劃圖他曾經用標尺一格一格量過。 “路不對!”蘇文桐大聲喊,“不對!” 野鶴趕緊從貼身口袋取出一枚銅錢,舉到左眼前,透過錢眼去看。 這一看可好,他嚇得差點把銅錢扔了。 “停!停!停!” 野鶴把鄉音都喊出來了。 蘇文桐用盡畢生力量猛踩剎車。剎車片慘號一聲。 他倆向前彈起,又被安全帶拉回。接著癡呆呆坐在座位上,半天講不出話。 霧徹底散去。陽光重新普照。一切清清楚楚,哪里有什么收費站。他們正處于一個下坡,前邊正對的是當地私蓋遺留的爛尾樓。一扎銹跡斑斑的外露鋼筋,從沒封澆的水泥建筑里觸目驚心地伸下來,距車子的擋風玻璃區區幾厘米之遙。 再前進一點,蘇文桐興許還能逃過一劫。副座上的野鶴,準保被鋼筋貫穿胸膛。 大難不死。蘇文桐心有余悸地轉頭。只見那輛索命的SUV,恢復了本來樣子,朝著幾公里外的返城高速的入口疾馳而去,在視線里縮成一個小黑點。 而野鶴呢,顯然也嚇壞了。他那一邊的側窗,有三個小孔。野鶴抖著手,解開衣衫盤扣,從懷里掏出一面凸面的文王八卦鏡。 上面插著三根細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