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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化的太嚴重,這么一個星期來,我已經收到了2次病危通知書。 “草草,別想太多了,伯母會沒事的,即使轉移到胃上也不一定會有事。我同事的爸爸胃癌,就是做了切除手術后成功的,那老頭子現在可精神了,吃飯也吃的下。這個生病也算個警鐘,你讓伯母以后注意身體,精心療養,身體能養好的?!眳乔爻鲩T給我在麥當勞里買了快餐,一邊遞給我一邊安慰。 宋銘元走之后,吳秦倒是從什么地方知道了消息,主動把錢還給了我,甚至還借了一筆錢出來,知道我忙不過來,吳秦也很仗義的每天有空就來接班,我走不開時候就幫我帶飯。這些我都默默的感激著。即使我們都沒有錢沒有權勢,但在風雨里,我們倒是愿意互相分享一把傘的。 周三的時候,mama被推進手術室里。 其實也只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我卻在外面覺得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那天宋銘元也來了,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陪我,并沒有交換什么言辭。我的手腳冰涼,他一直不停起身給我泡溫熱的咖啡,脫了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沒有拒絕。 感情并不是投資,說想抽回就能抽回的,即便我深刻的知道我們怕是沒法在一起了,心里卻并沒有被憎恨蒙蔽到希望他立刻償命去死的地步,只是隱隱的鈍鈍的悶。如果用完全理性的眼光分析,他并不是罪魁禍首,過去不可追,我們那樣不堪的交錯并不是他的過錯。但人并不是冰冷的理性生物,他年輕英俊的側臉讓我想到母親干枯的面頰。 我們就那樣坐在醫院的走廊里,看著各色人進進出出,哭著一路目送親人進急救病房的,得知手術成功喜極而泣甚至脫力到地上一坐的,醫生放松的臉,緊繃的表情或者無可奈何遲鈍的步伐。我看到宋銘元用力握住的拳頭,我知道他也在期待一個奇跡,期待主治醫生的刀開下去,能發現我母親的病情并沒有我們想的那樣嚴重,能給出一個治愈方案,讓事情不要發展的太糟糕。 醫生推開門走出來時其實我是在發愣的,因為等待的感覺太漫長,整個人像是溺水般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引起反應,我現在對那段記憶都是模糊的,只依稀感覺醫生摘了口罩,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整個疼便感覺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背后宋銘元緊緊的抱住了我。 他的手很用力,呼吸灼熱,懷抱寬敞,我覺得落地一般的安全和穩定。耳邊是宋銘元的聲音。 “草草,會沒事的,你看,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彼贿呥@樣說著一邊用力并且欣喜的親吻我的脖頸,那些灼熱的如雨點一般落在我皮膚上的吻讓我的觸覺和五感才終于像復蘇般重新回到我自己的掌控里。mama手術成功的消息比什么都讓我精神振奮,這一刻我也轉身緊緊回抱了宋銘元。我們都很激動。長久以來橫亙的僵局終于被打破了一個角,這一刻里,我們都像是得了獎勵的小孩子,分享著同樣一份狂喜。 然而這種氣氛也僅止于這樣一個剎那。mama被推出手術室之后,童話便結束一般的,我和他又回歸到現實里。宋銘元默默的跟在我后面,而我的全副身心都撲到了mama身上。她身上的麻醉還沒退,但已經醒了過來,轉頭對我安撫的笑了笑,精神很好。等我和mama進病房以后,宋銘元在門外看了我們一會兒,便安靜的轉身走了。 手術后恢復的日子其實并沒有想象的輕松,刀疤讓mama疼的沒法睡覺,并且沒法翻身,而因為化療沒有胃口,導致她迅速的憔悴下來。但手術的成功讓我開始對未來都燃起希望來。 這樣每天陪伴mama的日子大約過了3個月,宋銘元常常讓宋銘成送來補身的中藥,有時候甚至要提些蔬菜來,mama這幾天情況已經大好,每天都能保證一個小時的散步,臉頰也漸漸豐腴起來。我和宋銘元有過幾次短暫的會面,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那個話題,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我們都如履薄冰。 那段時間mama真的是快樂的,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小時候她帶我進城的那條山路,我剛出生的樣子,我的第一次生日,往昔的所有歡愉她都努力去想,像是要從這些里汲取能量,然而這情景我看著總是覺得開心的,她食欲終于恢復起來,這幾天倒是難得任性了,像個孩子般的爭著吵著要吃一些小吃,棉花糖,冰糖葫蘆,蔡氏的酸梅,烏梅汁。 我以為這是好的兆頭,然而后來才知道,這大約也算是一種回光返照。 當我以為mama病情穩定,在她催促下準備回去工作的時候,她卻在一次晚間散步時痛的直不起身。 mama的病情又驟然惡化,手術才半年沒到,卻已經開始復發,化療并沒有殺死那些癌細胞,它們仍然在她體內肆虐,如春風吹又生的野草般。我看著mama剛養的有點起色的身體又開始經受一輪輪的化療,心里難受而且絕望。這樣的復發,幾乎就是一種死刑判決了。 mama復發時候宋銘元正在國外,連夜飛機匆忙趕回,時差還沒調整,十幾個小時飛行讓他的下巴下也露出了青色的胡渣,甚至是有點狼狽的,然而等他和主治醫生交流出來,他的表情卻更加難看而且疲憊了。 “草草,不要急,上一次沒有事,這次醫生也會定制一個最佳治療方案的?!彼毋懺噲D安慰我,但他的樣子并沒有說服力。 我知道,這一次,我怕是要失去她了。 第三十二章 結果比我想象的出來的更早,主治的郭醫生在三天后很明確的告訴我,病變已經轉移到肝臟。然后他建議我才去保守治療。潛臺詞其實已經很清楚了,既然轉移到肝臟,那就是回天乏力了,他很委婉的告訴我,大約還剩下幾個月或者半年的時間,所以與其折騰mama的身體不?;?,還不如減輕負擔采取更保守的中醫,讓mama在最后的時間里能輕松一點。 “陪她多走走,她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什么想吃的想看的想玩的,都盡量滿足吧,這個時候了,心情對于她最后能堅持多久就很關鍵了,生死有命,小何你也想開點?!惫t生拍了拍我的肩也沒再多說什么,在他這個位置,大約看到的生離死別實在太多,此刻也是很鎮定的,之前的欲言又止和關照也多是由于吃不準我和宋銘元的關系而為。 我以前曾經想過母親最后離開我時自己會是什么心境,想來總該是絕望到撕心裂肺的,然而臨到此時才知道,有些時候放縱自己的悲傷都是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