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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離一甩手,說:“不是我不聽得,是我不稀得聽?!闭f完,柳離就回去歇著了。柳祁與敖況仍在那邊房間商談,卻又想到柳離沒精神,在隔壁躺著,故二人都不敢高聲,唯恐吵著他了,又鬧不愉快。因此明明在自己地方說話,彼此都悄聲細氣的,跟做賊一樣。敖況只道:“你對敖歡也夠無情的,倒是要他的命了?!绷钪坏溃骸澳闵俑艺f這種話。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更別說他還是王子了?!卑經r大馬金刀地坐下,臉上倒是豪情萬丈:“王子又怎么樣?我也是個王子,還是嫡子。待歡弟死了,三危王室就沒個中用的了。屆時王位難道不該是我的?”柳祁點頭微笑:“說得很對。你又做三危的王儲,又做虞地的相國,你看天子容得不容得!”敖況撫掌而笑,大笑了三四聲,想起柳離在隔壁,又略顯窩囊地收起了笑聲,只道:“看來你對歡弟依然有情?!绷罘磫柕溃骸澳悻F在也不也聲聲叫他‘歡弟’嗎?”敖況卻道:“我只是覺得這樣說比較有趣?!?/br>敖況一直稱他“歡弟”,是因為覺得有趣。那柳祁話里話外勸敖況不要殺敖歡,又是什么緣故呢?敖況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有探究的意愿的。柳祁卻似乎不想繼續下去:“他是知道你不能殺他的。端看你怎么和他談了?!卑經r又是一笑:“談什么談?先叫人打他個一百下殺威棍看看唄。今晚我還得呆這兒伺候你兒子。我剛和他好了,立即就走開,成什么樣子?還得要對他更好更親才是?!绷顚@些黏黏膩膩的一點興趣也無,只含糊地應了幾句。敖況和柳祁絮絮地商量了一陣,擬定了計策,便各自散了。柳離在床上睡了半天,起來的時候還是懶懶的。但敖況不叫他再睡了,扶起他說:“你再睡久了,容易頭暈,晚上也睡不著?!绷x卻怪責似地看他一眼:“橫豎我也不想下床走動?!卑經r握著他的手,說:“那就不走,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柳離便道:“說什么話?也怪沒意思的?!卑經r卻一五一十將那柳祁與他所謀之事說出。只說原來柳祁從剛來虞地時,就暗中給敖況遞信。就是柳祁和敖歡住驛館那陣,柳祁時常借口去逛街喝茶打聽情報,其實都是開始拉攏敖況。他又告訴敖況自己與柳離是父子關系。敖況查明了情況,也開始對柳祁有點兒信任。但敖況在確認此柳祁就是當年的國公柳祁時,又想起這位“已故”國公爺各種狡詐陰險的事跡,難以給他信任。柳祁心里明白,便說將敖歡送他做投名狀。敖況始終存疑,到最后還是留了一手,將柳祁困在柳離房間,又將房間內的虎符換成假的。柳祁聽說了虎符是假的之后,還責怪地說:“一直就叫了你用真的,軍隊都埋伏好了,你還怕什么呢?你用真的,才是真正的‘師出有名’,他們盜符才是板上釘釘,你的‘清白無辜’才能在天子面前確鑿。如今用了假的,恐怕天子那邊心里怎么想的,還兩說呢?!卑經r只推搪說:“這個虎符不是我說動就動的,還得虞王首肯呢?!绷钚睦锓浅C靼?,但也不說什么了。柳離聽了這一段,思忖半晌,便小心地對敖況說:“我覺得吧,這事真不怪你。我爹這個人……確實比較難猜?!卑經r聽了,噗嗤一笑,只道:“我的好阿離,偏你貼我的心。怕你爹爹聽了,會說你胳膊往外拐?!?/br>第103章柳離被敖況說得有些害羞,便不說話。敖況不知他是羞的還是惱的,感覺不好把握,總怕唐突了他,便又只跟他說些無要緊的好話。他倆雖然沒有親密,但又勝似親密,在枕邊不著邊際地漫談,說些沒有深意的話,偏偏又覺得很愉快。這對于敖況來說,是個極怡悅的晚上。對于敖歡來說,則是煎熬了。虞地的人粗莽,殺威棍也不是鬧玩兒的。柳祁到了獄中,未到監房,就已先聞見一陣惡腥氣。引路的小伙見柳祁斯文人,還怕他受不得,卻見柳祁臉色如常。那小伙沒想到柳祁也是個滿手腥膻的兇惡歹徒,只是懷疑柳祁風寒鼻塞,聞不到氣味。獄卒便對柳祁說:“里頭怕不好看,要小人陪伴么?”柳祁只說:“勞煩你在門外等著就好。橫豎這兒昏暗,再難看不到哪兒去?!闭f得客氣,柳祁心里想的卻是:老子砍人手腳的時候你還在吃奶。敖歡的狀況,完全在柳祁的意料之內。他見得多了,任何殘忍都很平常。敖歡的狀況,也在敖歡自己的意料之內了,只是該痛的還是痛,但也沒哼一聲。柳祁點亮了監房內的所有燭臺,以便看清楚敖歡,也看清楚自己。敖歡躺在草席上,半截身子都是血水,不用細看,也知道他的腰臀腿上沒一塊好rou了。暖黃的燭光掩映在他臉上,使他看起來不至于蒼白得嚇人??梢彩亲銐蛱撊趿?,眼睛半閉著,鼻子似乎沒透出氣,遠遠看著,都不知是死的還是活的。柳祁在他身邊坐下,淡然喚了一聲“哎”。是他熟悉又親熱的語氣。敖歡眼皮也懶得掀起一下,只說:“給老子……倒碗水?!卑綒g的聲音頗為沙啞,可見是真渴了。柳祁抬眼看這兒的桌子上還是有水壺和木碗的,只是敖歡這個狀況,要斟水都不能了。柳祁微微一嘆,便倒了一碗水,給敖歡喂下。敖歡似個癱瘓的病人一樣,喝一碗水能漏半碗,濕了衣襟。敖歡喝了水,又咕嚕地咽了唾沫。那柳祁問:“還喝么?”敖歡說:“喝,待你走了,我就沒水喝了?!绷钚πΓ骸澳怯植恢劣?。敖相國總不能真叫你死了。他也難交代?!卑綒g冷哼:“他不要我的命,可他要的,我不給,只有一條命,叫他拿去吧!”大概喝了點水,敖歡的中氣也足了不少。柳祁便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看你也不是能伸不能屈的人,不過是畫個押的事兒,回去了你還是你三危的王子。又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難道就沒有你形勢壓人的時候了?到時候再把場子找回來,正是古人說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若在此白白丟了性命,豈不是可惜了你的錦繡前程?三危的大好山河,也拱手讓人了?!卑綒g冷笑:“我知道你不是好心來看我的。但我也叫你省些力氣,我如現在屈服了,才是將三危大好山河拱手讓人。我死了,大不了換個人當王,始終是姓敖的,三危仍是三危人的。我當王子還賣國,說讓我當王,生是無顏對天下,死是無顏對祖宗?!绷铙@訝萬分:“想不到你也是此等迂腐的人!”敖歡知道柳祁從不信奉所謂“大義”的,便也閉口不言了。柳祁見敖歡現在又閉嘴、又閉眼的,心中滋味難言,便故意激他說:“你少裝樣子,你也是明知道敖況不能要你的命,才說這種話。我看你,就是貪圖這個名聲,才做嘴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