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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擦肩而過。 拉面館仿佛在城市拐角側切的一個平面上,這個時間仍有不少食客。 仰頭環視滿墻的日文菜單,她憑直覺點一碗叉燒拉面。 上桌的拉面碗邊貼著一片海苔,而他除了拉面,還多點一盤煎餃。 陸嘉洛先嘗一口湯,然后帶著疑問的嗯一聲,“好……特別?!?/br> 坐在對面的艾德聞動幾下筷子,抽空解答,“秋刀魚湯?!?/br> 才看清他的襯衫,原來是藍色的豎條紋,透明的紐扣。 他可能很餓,注意力全集中在消滅拉面,快速而大口的吃下。一般男生這么吃東西叫狼吞虎咽,長得好看的男生叫動作敏捷。 陸嘉洛用發繩扎起頭發,掰開筷子,夾起拉面,醞釀著怎么開口向他道歉。 偷瞄他一眼,好像艾德聞也沒有要跟她計較的意思。 跳過這個話題吧。 不過借由‘分手’這件事情,她想起一件事。 陸嘉洛摸起還連著移動電源的手機,放到他的手邊,說著,“存一下你的電話?!?/br> 之前把他的號碼給刪了。 艾德聞面頰滾動的幅度漸漸慢下來,看著她,而她低垂眼睫,鬢角沒有綁牢的發絲圈著耳朵,額頭前貼著柔順的劉海,認真吃面。 夜色漆黑,無數大百貨商店的燈照著路面,人海茫茫。 陸嘉洛坐在他的床上,被子上還有一層深藍的絨毯,拖鞋抖在一旁,她光腳踩著床下的地毯,是她不知名的布料,薄而柔軟。 艾德聞挪開床邊一盞落地燈,說著,“你去洗吧,我幫你鋪床?!?/br> 她愣住的睜大眼睛,“我睡地上?” 四目相對幾秒鐘,他裝不了太久的‘不睡地上你想睡哪兒’,然后就忍不住笑了,深邃清亮的眼睛,對她搖頭。 感覺到他的笑容直白反映心情,陸嘉洛說著,“你很開心吧?” 艾德聞神情一頓,有些像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往前傾著身子,“我過來找你呀?!?/br> 他微微抿住唇,指尖撓了撓耳朵,轉身去打開衣柜,準備鋪床。 她飛快下床,從背后抱住他,半邊臉貼在他的背上。 艾德聞身體一怔,回過頭來,抬起胳膊就掐住她的臉蛋。 陸嘉洛拍掉他的手,扭頭說著,“我去洗澡了?!?/br> 等到她洗完出來,床和沙發中間的地上,已經鋪好了柔軟嶄新的床墊。 艾德聞坐在沙發里,筆記本架在大腿上,眼睛凝視屏幕,手指敲著鍵盤。 茶幾上散亂的擺著零食、書本、幾盒煙和煙灰缸,陸嘉洛感興趣的是一件牛皮紙信封,不會像他有禮貌的問一句‘我可以看看嗎’,她在沙發坐下,直接從信封中倒出一疊照片。 大多是海洋生物,幾張是金色的塔、寺廟、一字排開的露天市場,明顯的緬甸風光,然而在下一張照片里,再次出現那個女人。 陸嘉洛指著她問,“這個是你的助教嗎?” 艾德聞瞥一眼照片,點頭。 “真人更漂亮?” 他無意識的點完頭,才回想她問的什么,轉頭。 她長發還扎在頭頂,脖子后面的發絲濕透,白凈的臉頰,隱隱約約有著紅色血絲,她翻著照片,沒留意到他剛剛的點頭。 沒多久,陸嘉洛將照片裝回信封,人躺回床上。 艾德聞關掉單人床上方的燈,房間暗一半,他從沙發里起來去洗漱。 燈光全部被關上。 聽到他掀開被子的聲音,和他猶豫的說著,“你……介不介意……”頓了頓,艾德聞又說,“算了?!?/br> 陸嘉洛不介意的說,“你脫吧?!?/br> 暑假住在度假別墅的時候,在早上起床的時間,她撞見不止一次,他上身衣服失蹤的出現,所以猜他不喜歡上身穿著衣服睡覺。 艾德聞脫掉T恤,順手扔到沙發上。 他平躺著,把手機舉到臉上,屏幕的光照著他五官。 陸嘉洛側躺著身體,看著床下的人,“對你來說,和我分手是沒什么大不了的……還是你知道我說的氣話所以無所謂?” 艾德聞將手機放在旁邊,沒有了光,分辨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我不是每天都要上課,但是課程任務很繁瑣,不能因為你就打亂我自己的節奏?!?/br> “可是總出錯,我越想專注,越容易分心,然后被點名批評?!?/br> “今晚在便利店不止買了吃的,還買了瓶水,因為等著你回消息,結果忘了帶走?!?/br> 摩托車在樓下駛過,引擎聲在空寂中響著,遠去。 他敘述般說著。 “我想,不能這樣下去,還是去找你說清楚吧?!?/br> 說到這里,艾德聞恍然記起什么,再去摸到手機,從旅行軟件上退了機票。 陸嘉洛伸長脖子,瞧著他的手機屏幕,“你都定機票啦!” 她又躺回床上,“早知道我就……” 不說了,因為到現在也沒有后悔。 眼睛在黑暗中可視物,他看見陸嘉洛從床上撐起半身,定住一會兒。 艾德聞以為她要上廁所,料不到她下床,掀起他的被子,鉆進來了。 陸嘉洛拉起他的胳膊,從他臂彎里冒出頭,抱著他。 只是抱著他,感受他溫暖的肌膚,用著和他一樣的沐浴液,柔和的味道,些許清爽的柑橘。 她讓呼吸,徘徊在他的頸間。 莫名的,他開始回憶起,十六、七歲的暑假。 一個突然間停電的傍晚,不是他繼父準備的驚喜,真的是附近一片電路出問題,路燈都熄滅,鄰居在打電話通知工人過來搶修。 三樓洗衣房外有個小陽臺,很窄,塞下一張藤編的躺椅,沒剩多少地方了。 他靠在躺椅里,夾在指間的煙,在幽藍寂靜的天色中閃著火光。 夏季無論白天夜晚都是熱,停電,很容易就把人吸引來這里乘涼,尤其和他同樣住在三樓的人。 她穿著T恤和短褲,走出陽臺,舔著指腹殘留的Godiva的72%巧克力,把兩條腿伸出鐵藝欄桿外,腿上的皮膚,白得如同茉莉花瓣。 她想把頭探出去似的,握住兩邊的欄桿,晚風吹亂她的頭發,飛揚拂面。 那天晚上看著她,他克制著想做點什么的沖動,抽完兩支煙,家里就來電了。 此時此刻的陸嘉洛,貼在他身邊,抱著他,從他的頸窩里抬起臉來。 就在這幽靜之中,望著他。 有一剎那,仿佛回到那一年的夏天,停電的一晚,三樓狹窄的陽臺上,他忠于自己的從藤椅里起來,在她身旁坐下,撫開她臉上的頭發,湊近她的臉。 她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輕輕迎接他的吻,幫助他修改了回憶。 不被任何人看見,不受管束的親吻對方。 床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