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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深刻的臉,我酸得像個爛瓜。 我爹的神態深惡痛疾,甚至眼神都帶著死志,說:“皇上,太上皇,微臣望能暫且脫去帝國軍都統大將軍之軍服,在家閉門思過,好好教導兒子,不讓南宮澈再走錯一步,以報皇恩?!?/br> 同堂中的其他人一樣,我把眼神直直投向我爹。 脫服,不就等于辭官? 南宮家歷來都是帝國軍的柱心。我爹是太上皇的平定四方的定海神針。這一招是赤、裸、裸的逼宮。太上皇果然動容,清雋的眉心出秀緊皺。 旁邊的小皇帝貓下身子,偷偷看著太上皇,卷長的睫毛顫抖著,小手撐著臉蛋,紅潤小嘴小聲說:“南宮大將軍,不可以惹得太上皇生氣哦?!?/br> 我頓時聽到左右四方壓抑的笑意。 我辛苦地憋著笑。 緊張嚴肅的議事會,只要小皇帝顯得單純。 我爹稍微溫和一笑,柔柔的聲音:“謝謝皇上提醒?!?/br> 太上皇輕咳了一聲。 左側的座位上,有人出列說話:“皇上,太上皇,臣也有責任?!?/br> 聲音響亮的是司徒昀。 司徒大將軍撩開衣服下擺,也跪下:“南宮澈為將軍,在臣麾下。臣當初認為公主以前同南宮澈有表兄妹之情分。由南宮澈護送公主出嫁,能讓公主感到朝廷的體恤之心。最后,造成這樣的局面,南宮澈尚且年少,醉酒誤事,情不自禁。臣識人不明,用人不當。請皇上、太上皇能從輕發落?!?/br> “望皇上、太上皇從輕發落!” “望皇上、太上皇從輕發落!” 嘩啦啦啦的,武將都紛紛跪下來。 我大概對他們掃了幾眼,這些武將都是平常與我南宮家交好的人,很多是由我爹一手提拔的青年才俊。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此時聲勢浩大,文臣那邊開始議論紛紛,不過有人悠著一袖子的清風,站起來:“南宮大將軍,司徒大將軍,兩位大將軍之言,讓下官分外感動,也讓下官差點忘記南宮將軍所犯的事。舐犢情深、父嚴子孝當然是好,不過,我們面對的可是幾百年來與我朝明爭暗斗的雪北國?!?/br> ? ? 那人清清晰晰地出列,周圍仿佛就有著無數聽得見、聽不見的竊竊私語聲: “司徒非??!” “慘了,是司徒非?!?/br> “司徒非回來?” “司徒非原來還沒有死???” 我擦亮眼睛,認真看過去,卻沒有找到有人的嘴皮子是動著的。我稀奇了,哪里有人說話呢?難道我剛才聽見的都是幻覺? 御史臺侍郎司徒非,悠悠走起來,站在滿地下跪的英氣勃發、激昂斗志的武將之中,顯得單薄出挑、形影只單。 我吐了一口涼氣,活見鬼了。 原來出來捍攻滿地武將的文官,就叫做“司徒非”。 司徒非是誰? 司徒非就是司徒家的小兒子,南宮夫人最小的弟弟,我爹的小舅子。 而我卻知道他另外幾重身份。 他就是,那個在皇城廣場謀劃刺殺太上皇、并向我爹下毒的刺客,那個同君清瑜沆瀣一氣,那個說曾經教我走路、吃飯、說話的自來熟假舅舅! 他就是朝中有名的烏鴉嘴司徒非! 我孤陋寡聞了。 現在的穿著官服的司徒非,不是我之間見到的深冷模樣,而我也一直注意著我大哥和我爹,居然把他那張熟悉的臉孔漏掉了。司徒非有著司徒家代代相傳的娟好容貌,眉目飛揚靈絕的艷麗,正統的常服穿在他身上,穿得如同翻江倒海、張牙舞爪的小白蛟。 司徒非在一堆深紫色和絳紫色中,紅當當、孤不勝寒,就好像混在一群蚱蜢中的一只昂首挺胸的蛐蛐,又像是混在勒杜鵑叢中的一支尖銳的紅色荊棘。 司徒非站了出來,眼神一轉,恭恭敬敬地望著上面:“皇上,太上皇,微臣以為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解決雪北國,雪北國的使臣就在門外,要求徹查以及答復。南宮大將軍雖然是國之棟梁,但也是為人父者,維護親生兒子,是情理之中;司徒大將軍愛護親侄子,也是人之常情;滿朝武將臣服都統大將軍,這些都是后話?!?/br> 司徒非這貨哪里是人話? 他分明就是拐了個彎兒,罵著五軍官官相護,還不帶臟字呢。 我一臉都黑了。 我說,司徒非,你干嘛要置我大哥于死地呢?你不也是人家的親舅舅嗎? 司徒非艷麗的眼眸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皇上,太上皇,雪北國的使臣氣焰囂張,一直叫囂著,要求我們交出南宮少爺的人頭,帶回去雪北國,以雪國恥,另外更加無理要求我朝賠償道歉。微臣覺得這些要求實在不可答應。首先,要取南宮少爺的人頭,這一點,恐怕南宮大將軍就要兵戎相見?!?/br> 司徒非瞇著眼睛,笑出一線,他把“兵戎相見”四個字咬準了。 我咋是一驚。 雪北王要的竟然是我大哥的腦袋! 否則就是——兵戎相見。 左側武將就有將軍挺身而出:“兵戎相見就兵戎相見!雪北王軍隊屢犯我國邊境,吾等將士就算血染沙場,也不能一忍再忍!” 有人立刻附和:“雪北小國,口出狂言!” 說話的將士多了:“雪北蠻子……” 武將挑起洶涌的情緒:“正好籍此機會……” “……” 武將激蕩,主戰,而右邊的文官則面面相覷。文官中稍微有人站出來一步,是圓頭圓腦、和氣生財的中年胖子,他糯糯地說話:“稍安,稍安,現在正值寒冬,雪北境寒,鋪天大雪,此刻我軍與雪北王動武,于我軍無益,不如從長計議,意想萬全,等到來年春天——” 司徒非神態漠然,只是看著我爹。 我也轉眼看著我爹。 群議之中,我爹一直保持著神情沉俊。 南宮大將軍,南宮崇俊,南宮家的男兒,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以國為先,以家為后。我爹的背上只差沒有刺上“精忠報國”四個字。國家與親情,我爹會二話不說就把我哥的人頭摘下來。 我心里頭都急了。 后面跪著的我大哥,臉如紙薄,張開嘴巴,仿佛正要說什么。但是我爹已經先開口了:“若然需要鮮血人頭才能平息雪北王的憤怒,請摘下微臣項上人頭吧?!?/br> 我震驚。 我爹居然全心全意護著南宮澈! 氣氛頓時說不出的僵硬,堂下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無不驚訝。 我認真看著我爹,很認真,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爹很強硬呢。 我忽然有點放松。 有南宮大將軍這一句話,就表示我大哥絕對平安無事。 果然,我這樣想著,那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太上皇終于肯開金口了:“南宮大將軍莫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