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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澈識穿了我的身份,我即使留在這里,肯定也沒有好果子。見面打架,不如早散。當初我從軍、留在瓊州衛所,為了躲避南宮澈的冤鬼“追殺”。南宮澈現在沒有把我打死,不代表他以后不會翻舊賬,也不代表他不會有事沒事拿我當出氣筒。而且,從軍幾年,我這個不孝女,也該想想家里那位老太太了。這幾年實在有點冷落我娘。我怕南宮澈,怕我爹,沒敢回家,春節端午清明重陽都要躲躲閃閃的,我娘哀怨啊,她搓馬吊三缺一。 回家加多一手絹的眼淚,應該可以軟化南宮將軍。 大不了像以前一樣,我罰抄家規,難道我爹還能不認我不成? 進宮覲見太上皇的人,大半天就回來了。司徒老頂把老明和我抓去了,搞秋后的征才納將之事,沒讓我走成。 司徒昀受到太上皇的嘉獎。南宮澈功勞最大,不出三個月就接了兵部的紅貼,爬了一級,成為將軍。以后南宮少將軍,稱呼為,小南宮將軍。 ——大南宮將軍,是我爹。 意料之外的是,我,吳還憐,也有了兵部的委任狀,升了官,加了薪,從正三品的參將到從二品的副將軍,調任到南宮澈的麾下,還要兼任南宮澈的副官。 悲劇??! 副官,行里話:老媽子。 我當南宮澈的副官,等于做他的老媽子,專管南宮澈的吃喝拉撒睡讀寫。以后跟著南宮澈混,南宮澈還不“奉旨”折騰我? 我一定會被他弄死的!將將相護,親親相庇,司徒昀是個好舅舅,一定會護著親侄兒的。 城御四方軍這里,能拯救我,逃出南宮澈的魔爪的,唯有他:老明! 我找到老明的時候,他正在他的私人小別院刷羊rou。 熱辣辣的火鍋,秋高羊rou香。guntang的湯水里面,浮著紅當當的辣椒,漂浮著肥而不膩的五花羊rou。 老明一見我過來,就把鍋蓋蓋上。 老明那心眼就繡花針丁點。 “呵呵,吳副將大人,好久不見,怎么有空光臨寒舍?” 我瞟了一眼桌面,碟子裝著的五花羊rou、羊筋腱、羊肚、羊柳、還有一壺紹興花雕,一聞就知道有著幾十年的陳釀。 老明活得有滋有味。 我在他對面不請自坐,一邊用眼睛尋找著筷子,一邊說:“鳴哥,我們早上在司徒大將軍那見過面啊,你還恭喜我呢!鳴哥那么快就忘記啦?” 老明一拍腦門:“哎呦,你瞧我這破記性。小憐,你找我何事?” 我撐著下巴,揪著心肝的緊張:“鳴哥,我想你?!?/br> 老明眉頭皺得打成了死結:“別!我是男人,我只喜歡漂亮的女人?!?/br> 我把凳子移到他旁邊,拿起手邊的紹興花雕,給他滿了一杯八分。清洌的花雕濃香撲鼻,三分酒香,七分濃色,通透見底,真的是好酒! 我正要給自己的杯子倒酒,老明把我的手按了下來,順手拿走酒壺和酒杯,重新把干凈的酒杯移過來,倒給我的是,茶水。 “小憐,請用茶?!?/br> 我看著他酒杯的清洌濃色,我看著我酒杯裝的無色。 我一喝。 他奶奶的老明! 這茶都不是,是白開水,還是冷的。 老明拿著花雕酒杯,慢慢品嘗。他就是這節cao:自己人,給花雕;不是自己人,給白開水。他又給我滿了一酒杯丁點的白開水,笑著說:“小憐,有事只管說,鳴哥給你做主,不需要吞吞吐吐的?!?/br> 我手指甲抓住桌沿,低頭,看著酒杯裝著的白開水,想著人家的是花雕,那委屈的眼淚就自然涌出來。我說:“鳴哥,你真是玻璃剔透心肝啊。小憐什么都瞞不了你。鳴哥,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看有什么不同?” 老明“唔唔”地看著:“升官了,更加俊俏了!” “不是!鳴哥,我跟著你的時候,臉圓圓的;跟了南宮澈,臉都瘦了,黃了?!?/br> “仔細一看,還真的?!?/br> “鳴哥,你是小憐心中唯一的老大?!?/br> “嗯?!?/br> “所以,小憐要一直跟著鳴哥、伺候鳴哥??!” 油滑搭調的老明,完全不搭調說:“伺候我?你是想蹭我的羊rou鍋吧?” 我冤枉:“難道小憐在你心中,除了吃,就一無是處?” 老明斜視:“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聽好聽的話?!蔽移χ?,“鳴哥,我不能做南宮澈的副官。南宮澈喜怒無常,動輒得咎——” “南宮澈,南宮澈!”老明突然抽搐發癲,巴掌一拍桌子,白開水都震出來,“南宮將軍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 他的變臉功夫,驚得我張大嘴巴。 老明長長,長長舒了一口氣:“小憐,這一次你叫我鳴哥、鳴相公、鳴爺爺都沒有用。南宮將軍開口要你過去他那邊的,大司徒點頭同意了。南宮澈現在是將軍軍銜,比我高半個頭。你知道南宮澈的親爹是誰?他爹是帝國軍的將軍統領,南宮崇俊。大司徒同南宮崇俊同腳踩著鳳皇城大和殿那塊御甲青石板,大司徒都要給南宮崇俊讓路。所以,不要說你區區一個小副將,就算南宮澈看上我老鳴這臭烘烘的男人,我也得把自己的□□洗干凈送過去!” 老明說得句句滴血哀怨,仿佛他正是被強盜搶去當壓寨夫人的小姑娘。 我錯以為老明那張白鱔臉都掛牌勾欄了。我一愣一愣的。 此時,撲哧撲哧的聲音,鍋蓋正在冒著煙氣。我眼珠子一轉:“鳴哥,羊rou熟了。刷羊rou,不能刷太熟,太熟就不好吃?!睙崆榈卣闷鹂曜?。 老明敲下我蠢蠢欲動的筷子,然后按住跳滾滾的鍋蓋:“不太熟,不太熟?!崩厦鞅犞劬φf瞎話,臉不紅耳不赤的。 我翻翻白眼。 老明真他媽的摳??! ? ? 城御四方軍西大將軍司徒昀麾下,少將軍明鳴,系出名門,是貴族之貴族——明四家的庶出少爺。但是這位貴族少爺與眾不同,心眼小,特別摳,摳得可謂“天上有地下無”、“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就算把五花羊rou熬成羊rou羹,把鍋底煮穿了,大家一拍兩散,都不便宜我。 火燒旺盛,鍋蓋噗噗作響。羊rou檀濃,香味撲鼻,聞而未吃,腸胃已經暖洋洋的。我口水直流。 今天找到這里,我當然不是空著手。我把藏起來的禮物遞給老明。 “小憐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仗鳴哥照顧。以后不能追隨鳴哥,不免有點傷感。這是小憐對鳴哥的小小心意,鳴哥一定要收下。小憐無以為報,以茶代酒,敬鳴哥一杯,就此告辭,不打擾鳴哥獨樂樂刷羊rou?!?/br> 我捧著酒杯,里面是白開水。 敬茶。 老明就閃爍著感動的眼光,用力握著我的手,拿下酒杯和白開水:“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