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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設想好轉身時該看見什么,此刻前燈照射下,不遠處的路邊突然竄出一只大狼狗,在路中間停頓一會,緊接著,它的身后出現了一大群它的同類,橫穿公路而過。艾德倫目送它們從小鎮里跑出,往鎮外的森林方向跑去。他不明白,鎮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狼狗,更讓他不明白的是,這么晚了,它們為什么要從小鎮離開。在靠近狗群前,艾德倫緩慢踩下了剎車,讓它們先走。破吉普車在狗群幾米外停下。這么短的距離,足夠讓艾德倫看清眼前動物的模樣。那根本不是狼狗,而是真正的狼!很顯然,當地的野生動物保護做得非常好,狼群并沒有對停在不遠處的鐵盒子表現出害怕或敵視的情緒,它們中的大部分都在埋頭趕路,只有極少數向艾德倫所在的方向投來匆匆幾瞥。這樣的關注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但是足夠艾德倫看清它們的眼睛。在車前燈的反射下,那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泛著螢綠色的光,詭異至極。那種沒有溫度的眼神落在身上,能讓人從脊椎底端猶然升起無法言明的顫栗,這種顫栗參雜著人類與生俱來對強大生物的恐懼以及敬畏。這一點,在普通的狼狗身上是體會不到的。這樣的情感鮮明得無法控制。更何況艾德倫才十六歲,并且手無寸鐵。他不自覺握緊方向盤,聽見自己的心臟驟然加速的跳動。他檢查了一遍車窗,前后都緊閉著的玻璃讓他稍稍找到一點心理上的安全感,盡管他知道如果真正遭受攻擊,這種有機非金屬材料根本抵御不了多久。好在狼群對他并不太感興趣。它們甚至吝于停下腳步,沒有哪怕一匹停下來觀察他。不,除了其中一匹。那個家伙混在狼群里,隨著狼群向前移動,比同類更深的毛色和偏小的體型讓艾德倫幾乎沒發現它。但是當艾德倫的視線無意間與它相遇時,他能感受到它的目光,盯著他看了肯定不止一會兒。在捕捉到艾德倫的視線時,它甚至放慢腳步,落在隊伍最后。直覺告訴他,不該與狼對視,但是艾德倫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有短暫的一瞬,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有種陷在那圈熒綠色里的錯覺。幸而對視沒有持續太久,前方有大體型的狼停下來,發出低沉的吼聲,仿佛在催促它。它這才邁開四肢追上去。狼群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艾德倫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目光的焦距,心有余悸地發動車子。摸了摸后背,那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過了很久,隱約聽見森林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嘯聲,仿佛在舉行什么盛大的儀式。然而再次仔細聆聽,又什么都聽不見了。此時的他已經回到家,洗過一個熱水澡,躺在了舒服柔軟的床鋪上。剛曬過的被褥散發著溫和的陽光的味道,讓艾德倫從內到外都放松下來,現在,他終于有精力去回憶一個小時前那場偶遇的每個細節。對于這段記憶艾徳倫依舊有些后怕,不過更多的是心里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好像什么細節被他忽略了,但是卻怎么也想不起。他轉而思考起其他問題——比如說,狼在西壩鎮的特殊地位?;蛟S這不該稱之為問題,在西壩鎮的傳統文化里,狼是神圣的存在,是小鎮的守護神。前人用各種贊美詞來美化它,甚至為它寫過詩。這種對狼的崇拜在很多地方得以體現,鎮上的圖書館、學校、以及任何一座有點年頭的建筑上,都能在顯眼的位置看見一個簡易的狼頭標志。小鎮警察局門口,甚至還立著一座狼雕塑。這成為了西壩鎮的一大特色,某段時間還帶動過當地的旅游事業。在艾德倫很小的時候,就聽到過不少與狼有關的傳說故事,小鎮上的大人特別喜歡用這些傳說作為孩子們的睡前故事,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小鎮的習慣。在艾德倫更大些,成長到一個熱愛的年紀之后,出于好奇,他曾在圖書館借閱過相關的書籍,并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全部翻完。最后得出結論——總得來說,這就是一個爛俗的守護神拯救人類的故事。曾經的西壩鎮算得上是個繁榮昌盛的地方。不要懷疑,它位于貫穿南北的主要交通要塞的分岔口上,優越的地理條件也曾讓它熱鬧一時。只是后來由于某些特殊的不能啟齒的原因引發了交通改道,這個小鎮才漸漸沒落,被人們所遺忘。但這并不影響它的持續發展。比如說現在,經歷幾個世紀,西壩鎮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現代化小城鎮了。而有關狼神的故事,就發生在幾個世紀前,小鎮持續衰敗的最后關頭。☆、姑媽的遺產07古老的傳說中(這不是小鎮歷史,不會有人把這種東西寫進鎮志),西壩鎮繁華的表面下隱藏著不少血腥的秘密。黑夜里失蹤的□□,經常找不見蹤影的窮人家的小孩,或者同樣突然不見的流浪街頭的乞丐……可悲的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的消失,對這個小鎮的發展沒有任何影響。直到有一天,住在某座豪華莊園里的貴族丟失了他心愛的小女兒,這個隱藏在西壩鎮最陰暗的秘密才被大人物們所重視。上面很快派人下來調查,并得出了結果——黑暗中有什么邪惡的力量正在侵蝕這片土地??尚Φ氖?,大人物們的解決方案不是將這個可怖的問題解決,而是,改道。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新建一條交通要道,把上流社會的人們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至于普通民眾的性命,對不起,這并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大人物們的選擇讓民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鎮上的人開始大量外逃,甚至找不齊修道路的勞工。至于那些因為各種各樣原因無法離開的人們,也在明顯減少。沒有年輕力壯的人愿意從這里經過,更別說撕下貼在鎮上公告欄里的抓捕懸賞。年邁的鎮長每天早晨都將剩余的人集中在一起,清點人數。直到某一天早晨,算上他自己,整個西壩鎮只剩下了7個人。4個老人,1個癆病鬼和1個寡婦。對了,還有鎮長那個躺在嬰兒車里的孫子。此時的老鎮長如此絕望,他用腰上系著的水煙袋思考都能知道,不出兩天,這個小鎮上將不會剩下任何一個活口,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死鎮。他的目光從“幸存者”身上一一掃過,經歷了最初的絕望,此時他們臉上只剩下迷茫和麻木。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臉上,一定也是這樣的表情。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孫子的嬰兒車上。“怎么辦呢,鎮長先生?!惫褘D的年歲有些大,她的嗓音沙啞得猶如破敗的風車,她并未奢望能得到答案,只是單純想打破這難以忍受的沉默。“神已經拋棄我們了。愿你們終能安息?!崩湘傞L神經質地重復著這兩句話,他陷入魔癥,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