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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舀起粥來送進嘴里,也吃不出滋味。蘇合見他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問了也是徒然,待他加意溫柔。他越是柔情體惜,安墨白想到日后蘇合知曉此事后的冷漠絕情,便越是傷心。蘇合只道他在外面自在慣了,不喜谷中約束,心中也不免有些郁郁。天氣漸漸涼爽,熟透的桃子沒有吃完,紛紛掉到地上來,安墨白在樹下挖了個坑,將桃實桃葉都埋了進去。他四年之前離去時,許多東西尚未學全,鎮日無事,蘇合便慢慢教他,時時逗他說笑。日子一天天安穩地過去,從無外人打擾,連飛禽走獸也少到谷里來。安墨白心里存了僥幸,若無人揭破,這樣過完一輩子便再無所求,逐漸將心事拋在一旁。一日安墨白在練劍,聽得背后微有風聲,細物襲來,是蘇合試他功夫。他此時身在半空,躲避不得,便回劍格擋。但這一式使得老了,蘇合的暗器時機拿捏得又準,安墨白終是不及招架,后心已被打中。低頭去看,是一粒蓮子。安墨白收了劍,望著坐在樹下的蘇合道:“師父,這一招我練得不對么?”蘇合微笑道:“沒什么不對,練得很好。若是擋住了,那反倒不對了。你記著,這一路劍法,決不可在人前使出?!?/br>安墨白奇道:“這劍法有什么奇特之處么?”蘇合微微一笑,道:“日后若有機緣,你自然會知道?!焙鋈粐@了口氣,道:“若能一輩子不知道,那是最好不過?!?/br>不久秋至,藥田里的藥物大多到了采收的時節。蘇合同安墨白拿了藥鋤,將藥草一棵棵地連根刨出。安墨白將一片柴胡挖了出來,便要去刨郁金。蘇合卻道:“郁金和款冬留著?!?/br>安墨白奇道:“入了冬便不能再用了,留下做什么?”蘇合漫漫微笑道:“留著好看,乖徒弟,先將龍膽炮制了,明日配藥用?!?/br>安墨白應了一聲,果然轉去鋤一旁的龍膽草。兩人忙了十幾日,將諸般藥物晾曬炮制好了,細心收在藥室里。蘇合一面翻檢藥物,一面道:“有幾味藥這便要用完了??上⑷瘟魉斀o了白玉樓,不然要他出去買藥材,倒方便得很?!?/br>安墨白道:“什么藥物?我去買便是?!?/br>蘇合將藥屜一一合上,道:“不忙,配了藥也不過是放著。等明春天氣晴暖,我帶你出去玩玩,散散心,順路買藥回來?!?/br>安墨白道:“春天那么好的時候,浪擲在外面也太可惜。我現下就去將藥買回來就是了?!?/br>蘇合微微一怔,道:“你不愿出去?”安墨白點了點頭,道:“我只愿在谷里陪著師父?!?/br>蘇合幾乎問出“那為什么初回來時郁郁寡歡”的話來,終究沒說出口,只道:“早去早回,路上再遇見有人生病受傷之類,一概不許理會。若是給我知道,這一世也不許你再踏出去半步?!?/br>安墨白應了一聲,回房打好了包裹,取了些銀錢,同蘇合纏綿許久才舍得離去。蘇合看著他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他不是嫌谷里悶了。那信上到底說了些什么,惹得墨白這般煩惱?”猛然間想起安墨白背上的桃花痕跡來,終于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聲來。蘇合所用的藥物,都須是道地藥材,要產地適宜,又要水土肥美。路程本就不近,他又挑剔,這藥便十分難買。好在安墨白深得他真傳,藥材好不好一看便知,也不覺如何為難。他一路快馬加鞭,采買了藥物便往回趕,果然不敢耽擱。雖說如此,見了能即刻奏效的雜癥,仍舊偷偷地替人救治。路過太湖時,安墨白無意間望了一眼七星鑄劍莊的方向,忽然想到:“上次遇見含光時,他說章莊主迫他做一件事,現下不知怎樣了。我去瞧上一眼,只瞧一眼,不管情形如何,決不逗留?!毕氲竭@里,撥馬向七星鑄劍莊而去。叩了幾下門環,半晌一名服侍過安墨白的小廝過來開門,驚道:“莫神醫,你怎會在這里?”安墨白笑道:“我來瞧瞧含光,他還好么?”那小廝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道:“齊三少爺不在,莊主也不在。去了哪里,小的可就不知道了?!?/br>安墨白心道含光多半是被逼點頭,心下同情,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br>那小廝卻將他拉住了,嘮嘮叨叨地道:“雖說不知道,其實也是知道的。莫神醫,這事我本是不該知道的,不過你治了我老娘的病,心地又好,我便悄悄告訴了你,你可不能說出去。不然傳到莊主耳朵里,我們兄妹的飯碗可都保不住啦?!?/br>安墨白道:“我不說。含光他去了哪里?”那人道:“前幾日我妹子在莊主房里伺候茶水,不小心聽見幾句話,說要到什么什么水谷里去,又說到薛什么的,我也不懂得什么意思??傊痪湓?,莊主師兄弟幾個帶了十幾個人,到什么谷里去啦?!?/br>這話直如一道驚天霹靂炸在安墨白耳邊,他腦中亂了一會兒,覺得有什么隱隱串成了一條線,也不及細想。蘇合此時十分危急,卻是確定無疑。七星鑄劍莊素來以兵刃鋒銳無匹聞名江湖,蘇合雖然厲害,一來并無防備,二來也擋不住他們人多勢眾。安墨白翻身上馬,將沉甸甸的藥囊解下來丟給那小廝,道:“這些藥材你拿去賣了,換幾兩銀子吧?!焙莺菀惶唏R腹,飛馳而去。八月十五是滿月之日,清夜里月出東山,將溪水照得明晃晃的,點點銀光躍動,映在一把把刀劍上,也是寒光奪目。蘇合悠然道:“這樣好的月亮,總有十幾年不見了?!彪S手將手中血跡斑斑的半截斷劍扔了,看也不看圍在身周的諸人一眼,轉向一旁的任流水道:“今日之事與你無干,不必枉送了性命,你這便走吧?!?/br>任流水咳了兩口血,笑道:“這些人個個都是好手,你若是打得贏,那就不是蘇半仙,是蘇神仙啦?!币幻鎿u搖晃晃地站起來,道:“這條命當初便是你救下的,今日還給你,也就是了?!彼麄妙H重,腿一軟又要倒下,只得將手中長劍拄在地上。蘇合淡淡道:“我只殺人,從不救人。救你的是墨白,你不必承我的情,別在一旁礙手礙腳??熳??!?/br>任流水哈哈大笑,道:“半仙,我頭一次知道你也有幾分好心……”說到這里,猛咳了幾聲,吐了一大口血,才續道:“也不枉我得了消息便趕過來,你……”又咳了幾聲,卻再也說不下去。蘇合皺了皺眉,手掌貼在他胸膛上,掌力一吐,任流水身子登時橫飛出去,撞破了窗欞,跌進安墨白的臥房里,早已暈了過去。蘇合手腕一翻,手上多了一柄青光流動的匕首,他掃了幾眼地上尸首,淡淡地道:“誰還想要搶奪赤水劍,上前領死?!?/br>章承景心下大是躊躇,蘇合功夫著實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