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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開頭,本來穩穩地解碼的手微微顫抖,卻愣是忍了下去,把余下內容也解碼了——「顧輕寒不是很喜歡裝死嗎。這次他是真的死了。你可以和我去參加他的葬禮,上次你的發言不錯,這次也由你發言如何?」下面還有顧輕寒的驗尸報告,楚憑瀾卻沒有再滑下去的勇氣。旁邊的晚歌就這么看著他把通訊器還給了自己,轉身走了,那背影她看了無數次——是她熟悉的、行尸走rou般、讓人看了心尖都顫抖的背影。夜深,湘夫人似乎料到今晚楚憑瀾也不會輕舉妄動,并沒有來視察。晚歌收到了本家那邊遲來的晚飯,送進楚憑瀾的房里——房子里沒有開燈,窗戶開著,外面闌珊的燈火映著床邊坐著的楚憑瀾,明明對方是個正值美好年華的青年,她卻從他的背影看出了一股蕭索。似乎下一秒他就會跳下去了。要不是確信外面布了陣,連外面的涼風夜雪都吹不進來,她可能真的會增補人手來看守。楚憑瀾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依舊在持續不斷地低語,晚歌把晚飯送到他身側的桌上,才聽清他在念魂契的咒文。這次她再也沒說什么,連那句例行的問候都省下了,她能看清楚憑瀾臉上木然的表情,那副表情她再熟悉不過了。她小時候還會以為這是因為他骨子里是個冷血的人,但是后來她也失去至親的時候,她才明白,至親離去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木到忘記了悲傷。楚憑瀾聽到她因為鼻酸濕了眼睛而變了的呼吸,聽到她出去了,這次把門也帶上了,似乎要給他留點空間,他卻一直只是坐著,沒有動。陣法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唯有斑駁陸離的燈光穿透外面陣法,搖搖曳曳照亮室內的一切。…“不會了?!?/br>“等我們脫身之后,我們去自立門戶當散人吧?”“嗯?!?/br>…不久前他們才在這張床上討論過將來。…“別給我澆死了,十一說不能老澆的?!?/br>“所以你就渴著它一個月不澆水?”“這不是還活著嘛?!?/br>“那是因為我給它澆水了?!?/br>…顧輕寒不在家,楚憑瀾也沒心思照料它,窗臺上的多rou早已枯萎多時。楚憑瀾只覺得呼吸不上來,習慣性地打開唱機,鄧麗君的嗓音充盈了室內,還是那首播到一半的,卻是從他不想聽的句子開始的——「…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楚憑瀾似是被無形的手揍了一拳般,緩緩地蜷縮起身子,抱著床上顧輕寒之前換下的衣服,在柔婉的歌聲中劃亮顧輕寒留下的手機。主題是冷硬的黑色,密碼卻是他的生日,打開相冊,里面一張張全是和他有關的照片,連他平時聊天給顧輕寒發的表情顧輕寒都保存了下來。外面的大雪靜靜地下著,變幻的燈光映著枯萎的多rou,唱機循環播放著兩人上次一起聽的歌,枕頭被子上全是顧輕寒身上木質調的氣息。剛才湘夫人的冷嘲熱諷沒有擊敗他,一遍遍念著魂契咒文卻沒有回應也沒有徹底把他擊潰,但這房間里的痕跡卻在一次一次地凌遲著他。像是無法呼吸一般,楚憑瀾抱著那件外套在床上躺著,一米七五的高挑身形蜷縮得像只受到攻擊的蝦,他的身子微微抽搐著,桃花眼里卻沒有眼淚,只是淚痣映著屏幕的冷光,讓人覺得莫名的悲哀和絕望。室內一片安靜,只有唱機沒有感情地循環著那柔婉的女聲。「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說即將要離去我會迷失我自己走入無邊人海里不要什么諾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憶活下去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第47章窮奇02楚憑瀾再睜眼的時候回到了熟悉的井里——那是他八歲的記憶。那時候他溜進金明池,企圖躲避云深的折磨,結果不小心掉進了井里,被困了整整一周。整整一周,他所見的只是頭頂的日月交替,靠著雨水和落果活下來了。彼時他還沒那么厭世,好不容易挖著磚石搭了一周的樓梯,手腳酸軟到極致,全憑意志撐著,腳下幾次踩毀了并不扎實的樓梯,才好不容易就要爬出井口,正當時,云深找到了他——他的笑容閑適如常,卻伸手過來,殘忍地把他在井沿的磚石上繃緊發白十指一個一個掰開,看著他直直掉下去。井不算深,但他小小的身軀依舊摔得脊背連著后腦一大片都發麻嗡嗡響,繼而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沒等他支撐著身子爬起來,眼前便緊跟著摔下了另一只生物——那是他養的小狗。剛足月的小動物就落在他眼前,還沒發出一聲恐懼的叫聲,便已經摔成rou醬。生機勃勃的的小狗轉瞬失去了生命,巴掌大的身軀摔得血rou模糊,小腦袋卻還殘存著一點意識,發出奶聲奶氣的、喊疼般的嗚咽,直到死去。楚憑瀾的臉蛋上還有小狗濺過來的血跡,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只小狗失去生機的棕色眼睛。里面倒映著他——成年的他。那個狼狽的倒影提醒著他,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他沒死成,已經長大了,他有了顧輕寒,然后又失去了他。枯井隨著他的思緒有了水,漆黑的水如同潮漲,迅速地充盈了井內。本來淺淺的井變成了無敵深淵,四下所見,全是漆黑的水域,沒有氧氣,只有液壓壓迫著聽覺的不適聲音。楚憑瀾卻不掙扎,只是放任自己在水中下沉,放任漆黑的水侵入他的五官,邪氣玷污他的靈魂,他卻不為所動——他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活著是艱難的,求死卻是極其簡單的。明知道這是被靨住了,明知道這是窮奇在和自己爭奪主權,楚憑瀾卻不做任何反抗,任由死亡的氣息將自己侵蝕。甚至還有一絲解脫的快感。腦中昏昏沉沉混混沌沌,意識像是逐漸被抽離,楚憑瀾眼前依稀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顧輕寒提著九嬰劍站在他的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也擋住了前面等待他的黑暗。也不管對方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楚憑瀾放任自己身體的反應,撲進了他的懷里,還沒有用力,對方便緊緊抱著他,那一向安全如山的手臂都在發抖,抱得他生疼。暖的。楚憑瀾抬頭去親吻他,尋覓的動作像是被欺負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