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買票,唇角笑意又爬回來了——他認識到顧輕寒越來越多面,知道他兇神面具之下,也有對兄長的親情,對父母的眷戀,對朋友的惺惺相惜。顧輕寒買好了票,走過來,身上還穿著和他一樣的灰色毛衣,漫不經心地把地鐵票拋給他,然后習慣性地親了他一口,牽著他就去入匝。楚憑瀾笑著跟著他走,兩人惹來許多關注的視線,但當事人卻不在乎。還有,對他的愛。——卷五·相國霜鐘金鱗訣·真·完——卷六汴水秋聲饕餮鳴第34章饕餮01燈火幽微的地牢墻壁渾厚,卻阻隔不了外面鼎沸的人聲。夜已深,沈葉琛卻面朝牢門坐得筆直,雖然條件簡陋,卻依舊打扮得體面而精致,藍眼睛里睿智的光芒一點也不像死到臨頭的犯人。“就讓他看看老子的厲害?!鄙倌晗蚶伍T外的黑暗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像是準備登臺上演最后一出戲的演員,言語間頗有躍躍欲試又決絕的意味。少年背后的黑暗中,從未露面的龍視線落在他纖細的背影上,懶洋洋地應了他一句,“嗯,氣勢不錯?!?/br>意味不明的語氣讓人猜不透他是帶著對即將赴死的人的施舍,還是旁的情緒。沈葉琛卻不在乎龍的態度,在他的信條里,即便怎么cao縱他人,他相信和依賴的,從來只有自己。他mama是沈家旁系,為了拉攏西方勢力,被族長安排了斯諾家的親事。沈家這樣傳統的世家中,在乎的只是下這一步棋后帶來的成效,而作為棋子的兒女嫁過去后過的是什么日子,自然不在關切范圍之內。兩個理念背景迥然的世家相融,斯諾家還是以走私黑魂發家的,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從出生到長大,沈葉琛見證了母親是怎么求救無門一步步被折磨致死,也見證了中外魂圈的各種骯臟陳腐的所謂“規則”。時代的變遷和科技的發展,除了帶來了設備上的更新,似乎并不能撼動這些古老的規矩半分。世家該聯姻的還是聯姻,清道夫依舊不接受女性入行,魂師界依舊是以女子為尊,長生殿主依舊有絕對權威,犯錯該連坐的依舊連坐,有能之人也依舊一一被殿主利用各方手段控制為之所用。即便看得清楚,作為一個無權無勢喪母還企圖弒父的沈家之后,沈葉琛還是不得不面對被接回沈家的結局。只是最后他是主動回去的,回的也不是沈家,而是聽雨樓長生殿。年少的他只看到,只有擁有如長生殿的那位一樣的權勢,才有資格談改變。憑著麒麟血,他和殿主達成條件,自成一派,在聽雨樓任職,而非被放歸沈家。起初他是走得極穩的。強權之下必有異議,聽雨樓年輕一輩不少他的朋友,更有不少人早有不服之意,只是懼于殿主的威嚴,也苦于沒有領頭人,才各自表面安分著。而他出身沈家,雖然是旁系,但也算是十二衛之首的古老世家。加之身懷麒麟血,還干出斯諾家那一票傳奇事跡,是做出頭鳥的做好代表了。他暗地里牽橋引線,布局膽大心細,早就醞釀起一波波暗涌。若不是六年前他剛回來正在喪母的應激期放了守衛長生殿的四靈四兇、嫁禍沈家家主的動靜太大,引起殿主的注意。若不是顧緣君擅自入局……沈葉琛笑容收斂,藍眼睛眼神放空,那些認為他不過憑著天生的優勢沒有本事的言論,他根本沒有放在眼里。他強大,不是因為麒麟血,而是因為他自己,這一點他知道就夠了。他近來越發激進的舉措,說到底,不過也是因為一個不可控因素的介入而已。至少在龍點撥他之前,他是這么認為的。結界被外面的護衛撤去,地牢的磚石升起,沈葉琛的眼神重新聚焦,精致的面目重新掛上他慣有的自信微笑。秋夜風涼,卻吹不散人們的熱情。偌大的鼓樓廣場人頭攢動,無一不關注著廣場中央突出的御座上坐著的殿主,和那正張開嘴的麒麟雕像。一輪明月隱于云后,昏暗的燈光下,麒麟嘴里立著的少年只穿著簡單的襯衣西褲,聽雨樓的制服外套被他踩在腳下,雖然沒有平時的錦衣華服,少年的站姿和神態卻讓他氣場自信依舊。沈葉琛看著人群里為數不少的支持者,剛笑了一下,視線和御座上的殿主對上,還未開口,便敏感地察覺殿主眼神里的變化。有埋伏?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似巨浪排山倒海而來,整個廣場都被炸得震動,連站在麒麟雕像上的沈葉琛都差點沒站穩。他今天可是抱著必死的覺悟來的,這一出……沈葉琛想起唯二來探視過的人,藍眼睛里情緒復雜。高聳的園墻擋不住寺外爆炸的慘狀,夾帶著火星的濃煙冉冉升起,把本就陰郁的天空染得更深。去支援場外的護衛一去不復返,場內的護衛們蠢蠢欲動,地上的梧桐葉被踩得吱吱作響,暴露了他們的焦躁。御座上的殿主眼中殺意明顯,似乎要把本來留給沈葉琛的那點形式化的審判儀式也略去,以免夜長夢多。人群中沈葉琛明里暗里的支持者們也隨之躁動起來,空氣中的火/藥味似是把他們的熱情也點燃了,惹得護衛們警戒更甚。殿主側身吩咐了一句,蓄勢待發的護衛頭領幾乎同時走下御座,向把守在麒麟雕像旁側的兩個梯隊下達指令。人群似被這一動作感染,議論聲似煮粥般嘈雜,眼看就要按耐不住,下一刻,兩方人馬都同時安靜了一瞬——龍威。無形的真龍之氣自少年周圍漫出,壓得人心中一緊,呼吸都自覺放輕。沈葉琛本就身份特殊,麒麟血主的名聲名動九洲,如今加上真龍之氣,坐下的年輕一輩不少動心的,連老狐貍們都反應各異。“篤————篤篤————”人群中,不知誰先敲響奇異的旋律——那是歷朝歷代裁決中逐漸譜成的反抗之聲。似是某種奇特的宗教儀式般,場上的人們紛紛以武器或以竹木整齊敲擊那年代久遠的磚石,“篤篤”的樂聲漸漸由參差到統一,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似催命符般催促著殿主作出公正的裁決。這是在這一代聽雨樓從沒有過的。此前殿主也處決過好幾位高層,包括顧輕寒的父親,但那場面無一不是肅穆嚴謹的,無論散人或是世家弟子,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沈葉琛甚至不需要說話,就有這樣的反應,除了他自己曾經的周旋,也不失為大勢所趨。然而沈葉琛臉色卻沒有變化,眼神和殿主交匯,冷靜地道,“我要死了?!?/br>這樣的場面,換作任何上位者都會或多或少被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