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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巴車小小的走道之內,也溜著來去。歲聞和時千飲坐在車子的中間位置,歲聞觀察坐在身旁的時千飲。坐在靠窗位置的妖怪將腦袋放在車玻璃上。他的發尾隨著車子的震動一抖一抖。陽光落在他的臉頰上,為他的臉頰添上幾分色彩,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偏薄,看著有些孤傲不好接觸。他的耳朵里塞著耳機,耳機連接在他手中的ipad上,ipad的屏幕上正播放幼兒英語教學。妖怪的學習能力不容小覷啊……歲聞剛才在心里念叨了兩句,時千飲就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似轉過頭來。時千飲:“從醒來開始,你就一直在看我?!彼櫭?,“你怎么了?”歲聞隨口回答:“我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時千飲:“什么問題?”歲聞:“嗯……你和‘歲聞’有沒有私仇?”他還是拋出了這個問題。夢中的時千飲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一印象甚至超過他們在墳墓之中的初見。夢里的時千飲十分冷酷,極為獸性。但他認識的時千飲并不是這樣。他認識的時千飲,明明只是只兢兢業業在上課的肥鳥……所以他忍不住在思考,過去自己跟時千飲,是不是有什么仇怨,才導致他炸毛了?時千飲不明白歲聞為什么會這么問。他費解道:“沒有,我和他根本沒什么接觸,怎么會有私仇?!?/br>歲聞喃喃自語:“你們沒什么接觸?”時千飲反問歲聞:“他是降物師,我是妖怪,我們能有什么接觸?”歲聞:“……”這說得也有道理。歲聞想了想,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時千飲:“……”為什么說著說著又低落了,人類究竟是一個多么脆弱的生物……妖怪磨了磨牙,正想直接詢問,歲聞又說話了。歲聞:“所以你未來也會殺了我吧?!?/br>聲音落下,“轟”的一聲熄火聲,大巴停下,目的地到了。車窗之外,森林公園的大門徐徐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內。寬敞筆直的林蔭大道兩側,林木森森,茂密的樹枝梢頭,白眼瞼的畫眉鳥站了一溜,它們迎著上午的陽光愜意地梳理羽毛,直至陣陣喧鬧從足下傳來,才忽而振翅,向遠方飛去。撲面而來的山林氣息之中,歲聞背著寫生的畫板,和時千飲一同向前。剛才的對話被打斷之后,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走進公園,大門之內,道路寬敞,左手方向豎立著一面地圖指示牌,指示牌有一人高、三人寬,是塊古色古香的大牌子,像是古代的告示欄,還自帶著條滴水檐防雨,頗為引人注意。路過它的時候,時千飲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注意時千飲的視線,歲聞也跟著瞥了一眼,隨后簡單介紹:“這是地圖牌,上面展示的就是公園的地圖?!?/br>他說得不是那么認真,也并沒有將注意力真正放在指示牌上,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佇立街道旁的地圖指示牌下,有一小塊陰影不太規則,還有幾縷黑霧,從這塊不太規則的陰影之中輕輕溢散出來。這些黑霧像兩條浮游在空中的小蛇,悄悄地跟上所有看過指示牌的學生,先偷偷搭上他們的腦后的頭發,再慢慢游走,悄無聲息地覆蓋上他們的眼睛。這縷黑霧小心謹慎,做賊做得很溜,無論歲聞還是時千飲,都沒有發現。他們沒有發現眼睛上的黑霧,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和一些同樣看了只地圖牌,同樣被黑霧籠罩的同學一樣,漸漸地遠離了大部隊,走向森林中崎嶇的小路……***時千飲正在思考。不知道為什么,從車子上歲聞說出那一句話以后,他心里就有點不對勁的感覺了。雖然一開始他是準備事情結束之后給對方一個痛快的。但是,仔細想想……歲聞也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我和他有相同的目的,還會再相處一段時間。他有降物師的傳承,雖然現在還弱小,但是未來肯定會變強。他還能夠告訴我這個世界之中我想要知道和了解的那些事情。所以歲聞對我有用,已經不算螻蟻了,我并沒有必要殺掉對方。時千飲非常滿意自己得出的結論,他咳了一聲,轉過頭去,正要說話,突然發現走在身旁的歲聞停下了腳步。歲聞正看著四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周圍沒有了同學的蹤跡。他們走進了森林公園中的一條蜿蜒小路,黃色的浮土翻上鞋面,叢生的雜草搔撓腳腕。時千飲也發現不對勁了,他揚揚眉:“這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歲聞:“當然不是?!?/br>雖然發現走錯了路,但歲聞并不著急,他伸出手,拉住時千飲的手腕,一路向前,很快找到了一株茁壯健碩的大樹。畢竟森林公園里缺少了什么也不會缺少樹木。樹木下,歲聞抬手一指:“千飲,你先上樹,再把我拉上去?!?/br>時千飲看了看非常樹木,再轉頭看著歲聞。剛剛才說他有用……他語氣不善:“這都幾次了。爬樹這么簡單的事情,你怎么老是血不會?”歲聞誠摯道:“這不是有你嗎?”時千飲覺得對方說得也有道理。他輕輕松松上了樹,再俯身向下,一把將歲聞拉了上去。兩人共同站在大樹粗壯的樹干之上,向四周看去。只見隱隱綽綽的樹影之間,十來個高三三班的學生散在森林之中,由四面向同一個方向前進。他們有些是單獨行走,有些是雙雙結伴。無論是單人還是多人,他們臉上都有點困惑,還有人開口說話。抱怨的聲音通過空氣,若有若無傳遞到歲聞的耳朵之中。“搞什么啊,其他人呢?”“怎么走著走著就不見了?!?/br>“燒烤區到底在哪里?走了這么久都沒個指示牌什么的?!?/br>居高臨下,兩人看得非常清楚。森林公園并非迷宮,往同個方向前行的眾人雖然互相靠的并不是太近,但也不遠,最近的兩個隊伍僅僅隔著一棵小樹,可他們硬是看不見對方,就在半臂長的距離下各自抱怨著沒有人。歲聞看得更仔細了。他發現陽光之下幾不可查的黑色正覆蓋在他們的眼睛上了。這層淺淺的黑色讓他們看不見正確的道路,也看不見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的人,就像……他抬手摸了一下眼睛,再拿下來的時候,手指上纏了一縷黑霧。纏在自己手指上的一樣。“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