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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丞相府上的這匹白馬頗通靈性,不用林起鞭策,自己便挑著山石喀嗒喀嗒地慢慢踩上山去。林安坐在前面,暗暗向后用力,緊緊貼在林起身上,努力感受著身后那人胸腔處年輕而有力的搏動,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幾乎化進山風里去——今日一切都已臻完美,只恨臨行前那條薄裘穿得多余。“到了,快下來?!蓖辛职驳母?,兩人一路都緊緊貼在一處,使得林起在料峭春寒中竟然被汗溻透了前胸,于是眼見已到山頂,他便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林安給趕了下去。待兩人都下馬后,林起深深吸了口氣,一大口山風猛地灌進肺里,激得他頭腦霎時清明。“鹿鳴山上景色不錯?!绷职惨娏制痤H有興致的模樣,于是便也笑著夸了一句,眼神卻是一直粘在林起身上,不知道山下景色究竟讓他看去多少。他的林起,臉上的每一處輪廓、每一道線條,他都再熟悉不過,可此時再看,卻又驚覺有些陌生起來。林安細細打量著他毫不拖沓地斜飛入鬢的兩道劍眉,不由得心中暗暗疑惑,這個少年是從何時起,一點點褪去青澀,如他所愿地變成了現在這副鋒芒畢露的驕傲模樣?“那當然了,不然帶你來干什么?”林起對于丞相大人的奉承表現出并未很受用的樣子,然而一邊的眉毛卻在不自覺間得意地挑了起來,林安回過神來,見狀也不說破,只是笑意愈深,拉過林起的手側頭道:“那等你回來之后,便常來吧?!?/br>“嗯?!绷制饝?,想起自己馬上又要走,突然感嘆道:“你說咱倆這也算聚少離多了吧,統共沒見幾次面?!?/br>“我一有閑暇便去看你?!绷职矓n攏薄裘,認真道。林起便哈哈大笑,也不推脫。“行。不過這回別給我帶馬奶酒了,我去胡人那兒喝他個夠!”?☆、第二十二章? 九尺高臺旌旗動,五萬軍馬黑云摧。身著錦綬金盔,腰系寶劍雉翎,林起踏著一階階玉白方磚穩穩而上,雖然仍舊微跛著腿,但脊背挺得筆直。臺上趙王垂旒著冕,舉酹倚劍肅然而待。林起登上最后一節臺階,整整盔甲,面向趙王轟然而跪,伏地一拜后,從趙王手中雙手捧過調軍虎符,舉至頭頂,高呼道:“臣奉王命,恭受此符!”趙王輕托著他的手臂將他緩緩扶起,微笑道:“愛卿此番出征,乃是遠播我趙國國威,莫要讓寡人失望?!绷制痦槃萜鹕?,垂首沉聲道:“臣定不辱命,以報王恩!”而后轉身面向臺前將士,雙手將虎符舉過頭頂,臺下霎時黑浪翻涌,山呼雷動。“出征!”一條長龍逶迤而去,馬蹄聲渾如春雷一般。林起居中騎馬而行,時而抬手摸摸胸前甲胄微微凸起的部分,猶豫再三,著實心癢難耐,便用一手握著韁繩,一手伸入懷中,掏出三只錦囊。他手中的錦囊是昨日與林安告別時林安交給他的,說凡遇難決之事便打開一只,按綠色、紅色、黑色依次打開,待到三只錦囊用光,便是他親至之時。林安將它們放入他手中的時候還反復叮囑他,切不可提前泄露天機,否則困境難解,妙策不行。林起當時就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揶揄著說他要是有話不如早說,別神秘兮兮地搞出什么錦囊妙計裝神弄鬼的,林安卻堅持把這三個錦囊交給他,最后還親自塞進了他懷里。只是——這三只神秘的錦囊硌在前胸,隨著馬背的顛簸時時刻刻都昭示著自己的存在,讓林起想忽視也難。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打算乖乖聽話,現在拿都拿出來了,不如提前一觀,看看林安寫的到底都是什么東西。林起先取過綠色的那只,拆開封口細繩,便將其中一張薄薄的竹片取了出來。上面盡是蠅頭小字,難以辨認,林起只得把其余兩只重新揣入懷里,空出一只手來將竹片舉至眼前細細分辨,半天才終于認清上面所寫的話。“兵者,詭道也。兩軍對壘,難測其計,故而為將者必深謀而去險躁,方能不墮其計,立于不敗。今將軍若以林安一言而亂其心,分其意,則日后險者多矣!大軍未發,而吾每思于此,憂慮難寐,此言切切,愿慮之而勉!”林起讀完,不由得嘴角抽動,暗罵了林安一句。他之前設想了好幾種林安錦囊的內容,他想過里面可能是兵法政治,也可能只是普通家書,卻沒想到拆開一看,竟是勸勉他不要心浮氣躁的??磥砹职苍缌系剿麜滩蛔√崆安痖_錦囊,這一段話寫的倒是語重心長,說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不過仔細看看,那一句“日后險者多矣”又何嘗不是激將法,故意激他不要去看后面的錦囊。林起撇嘴——雖然心里不服氣,但如此一番之后他倒確實對其他錦囊失了興趣,不得不承認,林安果然了解他,知道他真就吃這一套。林起長嘆口氣,興味索然地把竹片裝在錦囊中,重新放回懷里。他這幾月來一直未經戰事,卻無一刻松懈,丞相府浩如煙海的典籍策論幾乎都讓他讀了個遍。他本就讀書快,那些天每日窩在丞相府里與林安相對而坐,林安處理政事,他便埋在案上的兩座竹簡小山間一冊冊地翻閱消化。對面坐了個人,不但沒干擾到他,反倒讓他更能平心靜氣,夸張時恨不能一目十行。他還記得那一日,銅雕香爐內,沉香化煙,裊裊騰騰;刻漏沉箭,漫漫丁丁。午后陽光穿透直柩布幔,于案前搖晃光影,竟似水色汪洋。林安同往日一般與他相對跪坐,腰間圍著他蓋上的薄毯,蒼白面色被陽光模糊上一層絨絨金影,唇邊淺笑幾乎融在了滿室旖旎之中。不知為何,那個不甚特別的午后就這樣靜悄悄地刻入記憶,于不覺處柔軟流淌,似乎每一個景象現在想來都依然清晰。他記得那時,林安從案上抽出一份奏簡遞給他,看向他時眼里是永遠的包容神色。“閱盡兵書,而所見僅戰陣之間,常將也。知兵法,明大勢,通達人情,料事在先者,方為名將。須知戰術、權術,皆人術也。謀國者謀人為先,料敵者料人在前,知其人而后動,則百無一爽?!?/br>林起還記得,那時他從林安手中接過那卷中大夫所上奏表,略掃一眼,只覺平平無奇,然林安話音未落,他便已是悚然而驚?!皯鹦g權術皆人術”,這一句幾乎如醍醐灌頂,讓他靈臺一掃,頓時清明。他總以為戰法詭譎,幽微難明;宦海沉浮,禍福難料,卻不知有亂象迷離,卻亦有纖毫畢見之眼,于塵世迷蒙中凌然審視,勝凡人多矣。萬事都逃不脫一個“人”字。若是只讀兵書,只通戰陣,那么為一偏將便已封頂,獨領一軍尚且不能,更遑論驅千乘,統萬軍,縱橫南北,辟土開疆。前番為楚所乘,終至遠津之失,便為覆車之鑒。胸懷大勢,精明人術,一巨一微,相嚙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