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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云慘霧,風雨飄搖。 那一段時間石頭常常會不敢睡,怕自己睡著了一覺醒過來。其他人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那是整個齊家最低谷的時候,石頭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仍舊每天跟著阿姐上山,日子卻不再像之前那么難了。阿姐想出了更多更好的辦法。 從那一天起,他們都不一樣了。 夢到這里的時候,石頭心里生出了一點模糊的意識,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現在齊家的日子很好,有大片的土地,有穩定的產業,有新修好的房子,還有數目不算少的存款。 石頭從前就知道這些變故是周敏帶來的,但在夢里重溫的從前窘迫的處境,他才知道這改變有多大,有多不可思議。 他以為夢到這里就應該結束了,但奇怪的是自己沒有醒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夢里時光如水,五年倏忽而過。 他夢見了一個晴天。應該是晴天,因為光線很好,他和敏敏坐在小樓的書房里抄書,窗明幾凈,書香宛然。 敏敏一直低著頭,十分專注的抄寫,時不時停下來,那是因為她對其中的文意或是斷句產生了疑義。那時她會突然抬起頭看過來,然后自己慌亂的收回視線。 為什么要慌亂呢? 因為剛剛他并沒有在認真抄寫。敏敏在看書,他在看敏敏。 她的問題犀利刁鉆,大部分石頭都答不上來。 在她面前他好像就是這樣,一直是這樣,很多事都說不上話,做不了主,只能帶著一點點局促、一點點不安和一點點秘而不發的熱切看著她,等待她給出決定或答案。 夢里的敏敏將他支使得團團轉,然后決定暫時拋棄這個疑問不去理會,轉到沙發上,拿起一本話本翻閱起來。 這年頭的話本多是才子佳人風月情濃的那一套。石頭曾經翻看過一次,被里頭的詞句臊得面紅耳赤,連忙把書丟開。當時敏敏應該是看見了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卻沒有對此說點兒什么。 她自己翻看的時候倒是很坦然。 不過看也不是正經的看,有一眼沒一眼,看了一會兒,書丟在一邊,自己倒睡著了。 但周敏不讓人腹誹她,振振有詞的說這是“睡不醒的冬三月”,連山里的動物都要冬眠,人自然也要多睡才好。 石頭對這種說辭不予置評,當下替她蓋好被子,又將落在一邊的書收了起來。 眼睛隨意一掃,就看到了封面上四個字。 好巧不巧,正是他看過的那一篇。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應該將書合好放起來,但石頭的手卻不受控制,翻到了他看過的那一頁。 周圍的文字都模糊了,只有中間的兩段格外清晰,仿佛直接印在了腦海里。 “安排香湯欲沐浴,雙手忙把房門閉;今朝就要做新人,先要洗盡這閨女氣。身段嬌,皮rou細,自家看著怪得意……” “忙把頭梳,忙把頭梳,改眉絞臉用功夫;戴上新鬏髫,辭了閨女路……” 心頭一跳,他連忙將書合好,放在一邊,視線一轉,卻落在了敏敏身上。 她側躺在小沙發上,臉朝外,安靜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下投出一道淺淺陰影。紅色的唇帶著一點分明的水色,飽滿誘人。整個身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薄被下的曲線清晰美好,仿佛直接烙入眼底,讓他的眼睛都微微發疼。 那些在今天之前,他從未在敏敏身上發現的美麗與動人的部分,似乎終于找到了突破口,盡數涌了過來,仿佛要徹底將他淹沒。 石頭只覺得身體深處竄出一股無法抑制的燥熱,并且迅速的蔓延至全身。這股感覺催使著他,必須要做點兒什么才能將之發泄出去。他幾乎無法自控的握住了周敏的手,傾下身吻住了她。 第60章 離別 睜開眼睛的瞬間, 石頭甚至不太能分辨出現實與夢境的區別。 但很快, 身體上的異常讓他的頭腦迅速清明起來。 去年整個冬天,石頭都跟著村子里那些年輕小伙們在山里開山采石。這個年紀的人聚集在一起, 能說什么樣的話題可想而知。三句話不離粗口黃腔,結過婚的更是對沒結婚的有一種天然的心理上的優越感, 各種調侃取笑。 甚至石頭一開始就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對象,畢竟他年紀最小。 但齊家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而且石頭這兩年開始在外面走動,歷練也不是這些幾乎沒怎么出過村子的年輕人能比的,即使心里再吃驚皺眉,表面上也鎮定自若,并且迅速的學會了在這個自己并不擅長的話題上舉一反三。 知道占不了他的便宜, 這些人方才偃旗息鼓。 但不正面遭受調侃,不代表那些話石頭聽不見。從那些夾雜著曖昧和隱秘的笑容與言辭之中,他已經隱約窺知男女之間最直白的那件事。 這種了解模糊且朦朧,沒有具體的概念, 他無法求證于人, 只能自己摸索。 但現在,這些概念都忽然具現了。 男人是他,女人是周敏。 其實夢里根本沒什么具體的內容, 那一吻之后, 石頭自己也云里霧里,只覺得渾身燥熱難受,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爆發, 然后他就睜開了眼睛。 小腹處一片濕熱。 石頭明確的知道,這是自己“長大了”的標志。 這種長大充滿了隱秘性。周敏頭一次來月事,還需要遮遮掩掩向安氏請教月經帶怎么弄,但當下,石頭呆愣片刻之后,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也不管空氣是不是冷得幾乎能結冰,直接將帶著污濁的褻褲脫下來,換上新的之后,才松了一口氣,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做賊一般走到院子里,打水清洗。 洗完了還不敢晾在外頭。 石頭是個比較獨立的孩子,事情大多數都是自己處理,但安氏更是個合格過頭的母親,生活上將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周敏搬出去之后,衣物都是自己濯洗,但正房這邊,通常都是攢在一起安氏來洗。 如果大過年的外面的晾衣繩上突然出現一條褻褲,估計任何人只要看見,都不需要問就能猜到發生了什么。 也許是井水太涼,也許是外面的空氣太冷,總之石頭洗完了褲子回到房間里,將之掛起來之后,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黑夜助長了他的膽量,也卸下了他的心房,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會令人油然而生出一種“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念頭來,此刻的石頭就是這樣。他在輾轉反側間,腦子里開始不自覺的描繪起周敏的模樣。 也許是白天的時候將人看得太清楚,也許是夢里的場景太過鮮活,周敏瞬間就在他的腦海中“活”了過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