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了晚上七點半以后，他聽見了敲門聲音。他不想聽護士說什么，所以就裝作已經睡著樣子。

「便利店有點事情，你睡了嗎？」

夏冬青吃驚的從被子里探出了腦袋，站在那里的就是趙吏沒錯，他手里拎著夏冬青的背包。

「因為你說只住一宿，我就看著準備了?！?/br>
背包里裝著充足過頭的東西，別說是住一宿了，連在醫院過日子都不成問題。不要說襯衫了，就連他平時用的杯子、筷子、保溫瓶和盤子都一應俱全。夏冬青取出必要的東西以后，把剩下的隨手放在了柜子上。趙吏從房間的角落拉把凳子，坐到了床邊。

「要我留下來陪護嗎？」

夏冬青對趙吏能夠多陪一會兒感到了單純的高興，但很快有提醒自己不能這樣子。

「不用了，晚一點我讓凌晨過來好了?！?/br>
「那在這期間，我陪你好了。而且現在車很賽?！?/br>
也許是這樣吧，雖然夏冬青這么說服自己，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害怕一個人留在醫院里，特別還是這間病房。

在安靜下來的房間里回響著嘎吱嘎吱的凳子聲，之前來這家醫院的時候躺在這張床的人是阿岸，現在卻變成自己了。該不會是報應吧？報應他在最后還對他那么冷淡，如果真的是報應的話，最后他是不是也會像阿岸一樣，死在這里。夏冬青用雙手捂著眼睛。

「你已經想睡了嗎？」

「嗯?！瓜亩嘈÷曊f道。

在晚上九點被護士叫起來的時候，他周圍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醫生診斷他為肺炎，雖然明天已經可以出院但要每天按時來打點滴，另外他有哮喘的癥狀醫生提醒他要注意季節的變化注意保暖，就算是輕微的感冒也有可能會引發哮喘。

隔天早上，因為打了一宿點滴的緣故肺炎的癥狀明顯有了改善，干脆收拾了一下行李辦了出院手續。走出醫院后，外面非常寒冷，盡管到車站距離很近，他還是打了輛出租車?；仡^看過去的時候，自己所在房間的窗戶變得非常小了。夏冬青希望如果有可能他再也不想來這里了。

雖然沒有走多少路，夏冬青還是覺得十分疲勞，一回家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起來的時候四周已經一片黑暗了，他熱了一下前天剩下的食物填飽了肚子。

他給凌晨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有點事，凌晨說那今天還用去醫院嗎？住院的事情他沒有告訴凌晨，而是發短信說自己臨時有點事情，而且病情也不是那么嚴重。

兩人說著說著就扯到了別的話題上。

和凌晨通完電話之后，他也想給趙吏打一個電話。畢竟這次的事情趙吏幫了很多忙，打個招呼也是理所當然，可是拿起了手機看了看后，他又慌忙放下了手機。突然想起了前天出現在便利店的阿寶，她到底和趙吏是什么關系。很想當面問清楚，但那和自己又沒關系。

夜晚非常寒冷。帽子、圍巾、口罩，夏冬青全副武裝到只能讓人看見他那雙眼睛。即使到了店里夏冬青也沒有脫下衣服的打算，環顧四周后，趙吏沒有在店里。

推開店門的女人看見夏冬青在后嘀咕了一句「太好了。

「吏哥哥有沒有和你聯系過？」

在夏冬青開口之前木蘭就先提了問題。

「沒有。怎么了？」

不詳的預感應驗了。木蘭咋舌的說：「果然是因為那個女人?！?/br>
「你說阿寶？她怎么了？」

「那是吏哥哥的戀人?！?/br>
第五十七章

「那是吏哥哥的戀人……曾經的?！?/br>
面前的人陷入了沉默。

「趙吏原來和人談過戀愛啊?！顾÷曕止?。

「所以我說這樣的感情是沒有結果的，他必須要離開盡早，在感情無法自拔之前。我們是不會老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生命是無止境的?？墒侨绻覀兏祟?，不管是做朋友還是愛人，他們都會老都會死。如果我們付出感情的話，就必須要接受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我們的生命。永遠都不會再來。而他們帶給我們的傷痛，是無止境的。你能體會到那種悲哀嗎？」

木蘭的話讓夏冬青的胸口隱隱作痛，心中充滿了為什么不在昨天留住趙吏的悔恨感覺。

「那你打算怎么辦？」

「吏哥哥讓我送她走，但這違反了規定。她死在了他的轄區內，就算我無視規定我也不能這么做，這事兒必須得他自己來。唯有感情，是誰都無法逃避的。無論是人、是鬼還是擺渡人?！?/br>
打斷對話的是凌晨電話，凌晨問他平安夜想怎么過，去年為止和誰一起過什么節都是他不敢想的。凌晨說今年想要兩個人一起過，于是決定去飯店就餐。凌晨想去的地方正好在便利店附近，這樣方便他上班。

和凌晨通完電話之后，木蘭已經走了。

隔天晚上電視播報了阿寶那場車禍，在男人的懺悔中夏冬青接到趙吏來的短信。

夏冬青回了短信。阿寶看著電視男人搖著頭，「不是這個男人撞得我，我記得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人還喝了酒?！?/br>
在夏冬青安慰中，趙吏敲了敲玻璃窗。夏冬青走出便利店，冬天的晚上，即使過了九點，路上仍然充斥著一對對情侶和家庭。夏冬青和趙吏并肩走在路上，從公園茫然打量著大廈的燈光。盡管空氣仿佛讓人凍結一樣的冰冷，但從趙吏的身邊傳來的溫度，似乎卻足以化解這一切。

他打了一個冷戰，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不安，他從沉默中開口，「怎么了？」

「這是留在現場的，交給警察?！?/br>
大概是因為之前喝過酒的關系，鼻子有點紅紅的趙吏嘀咕著。他看著夏冬青的眼睛有種恍惚的感覺。

「你不去見一下阿寶嗎？」

他拽著夏冬青的右手加強了力道，試圖糊弄過去。夏冬青在他小小的掙扎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說了令對方討厭的話，于是就掙脫開手，保持了一定距離，想起一會和凌晨有約，便先行一步離開。

平安夜的夜晚，不管多么寒冷都會覺得格外溫暖。如果明年和后年也能有這么美好的時候就好了。有心愛的人在身邊，可以鮮明的感覺到幸?！?/br>
突然，一朵烏云毫無前兆的落入了夏冬青的心理。棲息在他內心深處的事情掠過了他的腦海。自己要和凌晨坦白能夠看見靈魂的事情嗎？知道了他會怎么看自己，到那時，他還會留在自己的身邊嗎？

他打了一個冷戰，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對于未來的不安，他有一種從夢境被扯回到現實的感覺，他拉起凌晨的手，「那我先回去了，畢竟是翹班出來的?！?/br>
「請假吧，一起回家?！?/br>
“一起回家”意味著什么，已經不是小孩子的夏冬青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