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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同樣敷衍地“哦”了一聲。 何鈞拿他沒辦法,“你這孩子?!?/br> 早飯結束后,衛星忙著要去洗碗。 陸一宸拉住了她,“有阿姨做,用不到你?!边@阿姨指的便是何家的保姆。他見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便又道,“拿上練習冊,到我房間來做作業?!?/br> 衛星如蒙大赦,忙抱著作業本跟在他后面上了樓。 陸一宸的房間在二樓,收拾得很整潔,只是房間里的東西有點多,房間的東西也很奇怪。比如,書架上除擺著一排排書外,還有各種裝甲車、航母、飛機等模型,以及指南針、工具鉗、一行寫著英文名字的奇怪的黑色手電筒。 衛星沒見過其他男生房間,暗暗吃了一驚,城里的孩子都是玩這些東西嗎? 書架最外側擺著一本相冊,上面是一位身穿迷彩服的高個子的帥氣少年,戴著頭盔和黑色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扛著一把很拉風的機槍,站在野地里,眼睛里全是笑仿佛溢滿了陽光。 雖然只露著眼睛,衛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相框中的男生是之前的陸一宸嗎?跟現在的好像不一樣。至少現在他從沒有這么燦爛地笑過。 “十三歲那年,參加軍事訓練營時照的?!标懸诲防_窗簾,收拾出一張書桌供她寫作業用,雖然頭也沒抬,卻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里面都是你的照片?我能看看嗎?” “隨意?!?/br> 衛星將那本相冊拿下來,一頁頁地翻過去。 上面全是軍裝照,英姿勃發,陽光帥氣;里面的很多照片他都在笑,笑容很燦爛,像腳下洋洋生機的草地,像頭頂璀璨耀目的陽光。 衛星看得有點呆。 陸一宸將她的練習冊擺開,又放上筆筒和稿紙,“之前的事情了,看看就行?!?/br> 衛星把相冊放下,坐到書桌前做作業。 陸一宸坐在床上翻軍事雜志。 衛星一邊列算式求解,一邊余光瞟過去。 他倚著床頭,修長的腿單曲起,肘支于膝蓋之上,微微側著頭,細碎額發散落些許,安靜地一頁頁翻著雜志,側顏專注而美好。只眼底有一道隱約的陰影,像是陽光后的晦暗。 這就是班里最有問題的學生,也是最不像有問題的問題學生。 陸一宸扔開那本雜志,又換了一本新的,突然道,“專心做題,不要看我?!?/br> 衛星嚇了一跳,忙將余光收回來。 樓上房門開著,他們一個在專心做作業,筆聲沙沙,一個在專注地翻著雜志,偶有一下輕輕的翻頁聲。 天藍色的窗簾全部拉開,陽光從大大的落地窗投射而入,將整間房映得寬敞明亮。 何修遠踩著樓梯上來,敲了敲開著的門,“我能進來嗎?” 陸一宸頭也沒抬,“隨意?!?/br> 何修遠立在門口,含著笑道,“小星,你的房間在隔壁,已經收拾好了,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衛星放下紙筆,便要起身。 陸一宸又按下了她,“好好做作業,一間臥房而已,能睡就行有什么好看?!?/br> 何修遠欲言又止,“一宸……” 衛星已看了出來,何修遠有話要跟陸一宸說,但是礙于她在不好開口,所以想將她支走。然而陸一宸并不想聽,于是留著她做擋箭牌。 他餐桌上那么照顧她,不讓她洗碗,帶著她到他的房間來作業,這些也全是拿她在做擋箭牌了? 衛星心底有點澀。 何修遠見支不開衛星,只得直說,“一宸,我爸叫你,想跟你聊一聊?!?/br> 陸一宸翻著雜志,全做沒聽見。 何修遠嘆道,“聽與不聽隨你,但你總得過去吧?!?/br> 陸一宸垂下眼瞼,長睫毛在眼底映出一圈陰影。 何修遠見實在指使不動陸一宸,轉換策略,走到她的身邊笑著搭話,“小星,平時有課外興趣嗎?” 衛星搖了搖頭。課外興趣一般都需要花錢,她的經濟條件根本不允許。而且舅舅供他讀書很不容易,她珍惜這個機會,不敢在學習外有所分心。 何修遠又道,“喜歡鋼琴嗎?要不要下來彈一彈?” 鋼琴,課本上才見過的東西。衛星忙搖頭,“何學長,我不會彈?!?/br> 何修遠笑容和煦,“沒事,我教你?!?/br> 華麗的琴身,黑白鍵交錯,指腹撫上,有種溫滑的觸感。 輕輕一按,里面立刻飄出美妙的音符。 衛星瞪著這優雅的龐然大物,簡直要看呆。 何修遠坐下來,按了一下琴鍵,接著十指輕動。 霎時間,音符連綿飄出,匯成一支優美的樂曲。 她雖然不懂音樂,但能聽出曲中的流暢起伏,恍惚間仿佛看到春光明媚的畫面在眼前鋪開,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一曲終了。 衛星愣了片刻方才回神,由衷贊嘆道,“何學長,你彈得真好?!?/br> 何修遠起身,按著她坐在琴凳上,“你也可以試一試?!?/br> 衛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一個鍵一個鍵地按過去,按到最后一個時,忽地笑了,轉向他道,“挺好玩的?!?/br> 她是很少笑的,平日總是無比小心,生怕說錯話做錯事。 此時放開了一笑,眉目彎彎如新月,清如水的眼眸中亮出灼灼神采,仿佛一樹梨花盛開。 何修遠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詩,“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br> 客廳中,何修遠教衛星學鋼琴之時,何鈞拿著報紙到了二樓陸一宸的房間。 外甥性子倔不肯過來,他這當舅舅的不能再端著身段,只得自己過去。 陸一宸仍坐在床上翻雜志,不過已沒有了之前的安靜與專心,翻頁的聲音很大,眉目間的陰影加深,變得格外清晰,仿佛黑暗侵蝕陽光,占了上風。 何鈞關上門,拎了只板凳在對面坐下,“一宸……” 陸一宸將雜志扔開,霍地抬起眼,“不用說了,我們沒有談戀愛,只是關系好點罷了。我已經沒什么前途,不會去耽誤她的?!?/br> 眉間愁出深痕,何鈞嘆了一口氣。這個外甥從小就聰明,肯專心和用功,學什么都能學到最好,又聽話懂事。無論是鄰居,還是學生老師,談起陸家小子都要大豎拇指。 這么好的一棵苗子,卻生生被糟蹋了。 陸一宸小時候養在何家,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也曾寄予厚望,如今卻變成這這個樣子。何鈞每想到就覺得心被生生剜了一塊似的。 外甥的心像明鏡一樣,他這個當長輩的被堵得無話可說,半晌嘆道,“你有分寸便好。她跟你不一樣,只有讀書這一條出路。再過半學期就要升高三,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嶺,你別讓人家丫頭出差錯?!?/br> 陸一宸垂了頭,額發散下來,遮住紅起來的眼睛,啞著嗓子,“我全知道的?!?/br> 兩人沉默。 何鈞掏出一支煙,點上,慢慢地吸了一口,又抽出一根要扔給他,“你要嗎?” “不要?!?/br> 何鈞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一絲喜,“能控制得住了?” 陸一宸低頭翻雜志。 何鈞忍不住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