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害怕浴室，還是害怕在浴室里被我抱？”

余時中瞪大眼睛，一瞬間喪失所有掙扎的力氣。

他想起來以前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那棟舊公寓，里面附設的浴室又小又破，天花板上的燈泡動不動就跳電，斑駁的墻磚檔不住潮氣，所以總是陰冷又潮濕。

就是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他被那個擅自強行闖入他家的男人反鎖在狹窄又陰森的浴室里，整整兩個晚上。

杜孝之在浴室里抱了他，任憑他怎么哭喊，瘋狂的侵略就像令人窒息的濕霧，把他扼殺在掙扎不開的泥淖里。

※

“有人通風報信?！?/br>
杜孝之放下手中的文件，手指在木桌上敲了兩下示意匯報的男人說下去。

“排除丁香這條線，他消停了好一段時間，最近動作頻頻，這次背后不是一般大?！眳切蓬D了一下：“之前沿海那塊地，最后被一個新公司標走的?！?/br>
“他的目的是什么？”

吳信往前踏了一步：“這正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當年我們斷掉杜蘅之所有的后路，他就算現在回來，也沒有任何意義，這里沒有他能動用的東西?！?/br>
杜孝之點點頭，等待后話。

吳信欠腰行了一個禮：“是我無能，我會盡快找出原因?！?/br>
杜孝之站起來，扶起吳信的肩膀，低笑道：“不要跟我來這一套，你把紅寶街管理得很好?！?/br>
吳信唯唯諾諾應了一聲。

杜孝之失笑，他踱步來到窗邊，嘴角的弧度恰似窗外銳利的月刃：“你記得為什么我當初會連在這里都待不下去嗎？”

吳信臉色大變，半驚半疑得看向杜孝之。

“我聽說你之前為了他，花了不少心思哄杜莉絲吧？”

吳信沉下臉，雙眸布滿陰郁：“你的意思，是懷疑到我身上了？”

杜孝之神色莫測，隨即眼光一轉，劃在吳信身上：“我相信我看到的，吳信?！?/br>
吳信聞言緩了臉色：“七爺，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有本事?；??！?/br>
“聽著，我不管你的私事，別給我出事?！倍判⒅溃骸安贿^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杜莉絲把你撕了別來找我哭訴?！?/br>
吳信默了一會，又道：“七爺，有需要配更多人給余少嗎？”

杜孝之嗯了一聲，不甚在意道：“你看著辦?！?/br>
吳信知道這種越輕描淡寫的語氣交代的事情都非同小可。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杜孝之忽然叫住他：“吳信?！?/br>
“是?！?/br>
“我想不到二哥的動機?！彼鎸Υ巴?，寒冷的霧氣侵染整面玻璃，霧珠飽滿而晶瑩，正巧擋住外頭看不到底的夜色：“如果他叫丁香直接殺了我，我都能理解?！?/br>
“我想不出來，是什么東西樓青云可以給他，我卻不能給？”

☆、四十八

余時中站在經理辦公室的門外，手上抱了一個紙箱，里面裝著本來應該放在他辦公桌上的一些私人物品。

被炒了嗎？他今天一早到公司后，就看到自己的座位換成另一個不認識的員工，而他的東西就被整理成一個箱子，擺明等著主人帶他回家吃自己。

他早就不只一次表示想要離職，但華經理不肯答覆，只批準他一段休假。因此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到公司上班，沒想到一來就被開除了，雖然正合他意，但總得跟郎組長打聲招呼。

令他困擾的是，連郎殷也不見了。

他左右晃了一圈沒看到人，于是詢問附近的同事。

同事們也不清楚發生什么事，有些同情得拍了拍他的肩，只說郎組長也很久沒來公司了。

正好這時候主任經過他們的辦公室，他看到余時中就把他叫過來，和顏悅色得問了幾句，余時中根本連主任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聽怎么古怪，果然主任沒有講幾句話就語重心長道：“小余好久沒來公司了，是在忙別的公務嗎？”

余時中搖頭，趁他再次開口前說出心中的疑惑：“你知道郎組長去哪里了嗎？”

“郎組長？她不干了?！敝魅卫浜咭宦暎骸八耆珱]有報備就搞人間蒸發，她手上有多少業務多少客戶，拍拍屁股就走人。這女人啊，做事情就是不管前因后果，全由著脾氣來……”

主任顧自抱怨完，才終于說到重點：“華經理要你到他的辦公室一趟?！?/br>
于是余時中抱著他的紙箱，徘徊在經理室外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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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華志勤終于獨自一個人走出電梯，他遠遠看到余時中，走到他旁邊的時候說了一句：“來了?！?/br>
余時中微微欠身，并跟著華志勤走進辦公室。

出乎余時中意料，從外觀看上去嚴肅又古板的華志勤，他的辦公室竟然如此奢華。低調又繁麗的雕紋木柜成列在墻壁兩排一體成形，上面擺的不是書籍或文件，而是各式各樣不同設計的酒瓶，一看就是知識價值不斐的珍貴收藏。

“怎么了？”

“沒有?！?/br>
“等很久了嗎，抱歉?！比A志勤隨意往身后一比，道：“把東西放那吧?！?/br>
余時中向后一看，是一張辦公桌，與華志勤同個款式跟設計的西洋古董桌只間隔一個書架。

華志勤好心又喊了完全呆滯的青年回神一次，板著一張臉道：“我擅自調換你的職務，應該不介意吧?！?/br>
經理室會有什么職務？余時中眨眨眼：“什么？”

華志勤松了松領帶，虛靠在桌緣，單手解開袖扣邊道：“杜先生要我安排你來做我的助理?！?/br>
他斜眼瞟到余時中站得筆直的身影，青年因為拘謹而用指尖捏住褲管，上挑的貓眼帶飛他的焦慮，圓潤的雙眼不知道是覺得不可理喻還是什么，泛著濕漉漉的光彩，消瘦的臉蛋蒼白失色，越發彰顯他的紅唇彷佛染血，薄汗滑過一捏就碎的下巴，隱沒在領尖下滑進看不見的鎖骨。

“杜孝之真大方，把你送給我當助理?！比A志勤隨興得撐住桌緣，似乎嫌他手足無措的模樣不夠愜意，他從西裝夾層掏出一支菸，含在嘴里：“你知道助理要做什么嗎？”嘴角似乎還上揚了那么幾度。

余時中瞪直眼，完全不能理解他從華志勤口中聽到什么？

華志勤就這樣叼著菸不發一語，余時中和他對視好一會才移開視線，強忍不悅道：“我沒打火機?！?/br>
華志勤悶哼一聲笑了出來，余時中從來沒看過他笑，一時之間也忘了堵氣。

“我開玩笑的。要是讓杜先生知道我讓你碰菸，麻煩的是我?！比A志勤笑著從口袋拿出打火機，自己把菸點上，道：“去把東西整理一下。明天開始就正式上任，余助理?！?/br>
余時中不覺得他有拒絕的余地，突然想到郎組長的事，于是又折回去問道：“經理，你知道郎組長她為什么辭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