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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明,輕易奪人目光,周圍景象徹底淪為深灰色的陪襯。 他的頭腦與皮相是經過上帝之手的。清冷氣質與過分理智,是不小心留下的缺憾。 她的步伐慢下來,身旁同伴比她快,沒留心她。蕭珩叫她名字,鐘貞沒應,接著她聽到他和她同學的對話。 她一直和你們吃飯嗎? 他的聲音像冰川融水,有種冷色調的低沉,仿佛低垂的夜幕,壓了下來。 那以后我和她吃飯。 —— 那天后,親眼所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關系完全坐實。 在弇高,校規明令禁止學生之間的戀愛關系。但普通班學生談戀愛多得是,班主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也很多,只要在學校不是太越界、不過分,也沒有人來管。 蕭珩是特例,學校對他期望很高,不容許他在高考關頭出現差錯。 鐘貞也料到老師會來做思想工作。 李老師不緊不慢說:“今天上午,校長找他談話,又讓我來和你說說。我想,你心里也有分寸,高三了,一切都要為學習讓步?!?/br> “我以前也在班會課上說過,這個年紀男生女生間有好感也正常,但要保持在一個適度范圍內,互相愛慕,互相幫助……” “老師,”她猶豫地打斷,“校長和蕭珩談過話了?” “對,你們這事,請家長就免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蕭珩對校長做出保證……”李老師驀地頓住,嘆氣,“總之,老師支持你們在學習上共同進步,別的,等高考完再說,明白嗎?” 鐘貞松一口氣,“明白?!?/br> 這顯然是個好結果,比她想象的任何一種都要好。 “那你去上課吧?!?/br> 女孩如釋重負地和他告別。 十五班班主任如往常地走過天橋,他在隔壁二樓的長廊中見到蕭珩,他似乎又從一位老師的辦公室出來,臉上神情模糊。 他想起每回見到這位天才,端著一張好看的臉,可惜神色寡淡,得獎第一也毫無喜悅,一次又一次取得的高分,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串數字,任課老師都比他激動。 他以前覺得奇怪,可后來想想,大抵天才都有些奇怪,常人也無法理解。 直到今天在校長辦公室。 他聽著蕭珩對校長一條一條做出的保證。 “到高考前,如果我有一次考試掉了一個名次,您可以請家長?!?/br> “假如競賽我拿不到全國一等獎,錯失國家隊遴選,您也可以請家長?!?/br> “我會最大限度拿奧賽獎,為學校爭光?!?/br> “在接下來高三最重要的模擬考中,我會竭盡所能,讓第一名只落在弇高?!?/br> 校長聽得笑瞇瞇的,“年輕人,就要敢于拼搏。你敢這么說,我就放你一馬。但是你記住,很多事情都不要過界?!?/br> 朱老師也在旁附和。 其實這樣處理,未嘗不好。 朱老師在辦公室私下同他說過,蕭珩是聰明,少有的出類拔萃的聰明,但這就意味著難以掌控,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教了十幾年書的老師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 弇高需要他,需要他帶來積極的影響。 這是個契機,既然蕭珩愿意做出嚴苛的保證,校長自會通情達理。 而事情暫結,他出了校長室沒幾步,蕭珩就來找他。 蕭珩直說:“李老師,我課下會教鐘貞,她考得好算她的,考不好算我的?!?/br> 如此一來,他對鐘貞沒有任何重話可說。 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師,他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這位天才不止是頭腦的聰敏,還有思想心智上的成熟。 這位天才的怪異之處,在于執著。 不像其他天才對某些高尖端領域的執著研究,也不像某些天才高智低能的極端表現。 他的執著,不在艱深的數理公式、優美復雜的鋼琴曲譜、領域第一的輝煌成就。 他的執著在人,一個人身上。 為這個人,他可以達到任何頂尖。 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就是—— 執迷不悟。 —— 校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校老師自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每天午飯時間到,全校學生沖到食堂吃飯,鐘貞則在空蕩的教室等蕭珩。他一來,鐘貞就把數學中午作業遞給他,問自己做下來不會的。 直到有同學進班,兩人收拾去吃飯。 放學后,換蕭珩在教室等鐘貞。 兩人每天輪流走一次彼此走過的路,算抵消了辛苦,這也是鐘貞提的。 她說要平等付出,他就順她意。 中午、傍晚、深夜,蕭珩全天候三個時段輔導鐘貞功課,還要兼顧準備競賽,應付學校的考試。 他對她學習上的事越上心,鐘貞對自己學習也就越上心,生怕他失望。 隨后月考里,鐘貞考了個不功不過的成績,她小心翼翼給他看成績條時,總覺他會生氣。 月考是自己學校出卷,題目正規不偏不難,蕭珩數理滿分,語文英語兩門文科加起來扣的分數不超過一雙手,她有時不信,拿他卷子看作文,確實名副其實的高分。 蕭珩清楚她幾斤幾兩,學習這事對大部分人而言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對她會花費多少耐心和時間,他從不去計算。 —— 高三上學期的時間在蕭珩不斷得獎和第一中悄無聲息滑過。 期末,鐘貞明顯的進步為這場考試和這平淡辛苦的學期劃上圓滿句號。 高中第三年的春節,鐘貞仍然拉著哥哥去鎮上清靜地過。 回鎮上老街宅院的那天,青石板鋪就的窄道上停滿了漆黑名車,從街頭延伸到街尾,清一色黑色的奔馳,反光鏡那扎了一根紅布條,似乎有什么喜事。 鐘貞問身旁湊熱鬧的老人,“阿婆,這是誰家辦喜酒???” “沒有誰家辦喜酒,”駝背老人拄著拐杖,咳嗽幾聲,“是……陳家的孫子從國外回來哉,陳家高興,一車隊就進來了,像條魚,進了死水,都出不去了……” 陳家。 蕭珩望了眼,不遠處一位年齡相仿的少年下車,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具體情形。 鐘貞下意識握住蕭珩的手,“我們走吧?!?/br> 他收回目光,“好?!?/br> ☆、四十四 那天晚上,鐘貞做了一個夢。 夢里,睜眼閉眼都是那片醒不來的迷紅。 蕭珩的聲音縈繞在耳。 ——你騙我。你騙了我很多事。 ——你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鐘貞,你真讓我失望。 她開口要說,喉間瞬時哽咽發澀,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她心急如焚,眼淚生生奪眶。 是你說的,你會永遠相信我。 畫面陡變,少年靠在漆黑車身上,手中握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