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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滑過他側顏,停在他微繃的下頜線上,悄然熱了臉。 陸允信手里纏著她膩軟微涼的手指,心跳同樣快。 不敢看她,害怕看了更想得寸進尺。 鳥叫,蟲鳴,鞋底擦過地磚紋路,以及兩人的呼吸,都聽得清。 步伐越來越慢…… 好一會兒,陸允信動唇想說什么,面條看到隔壁樓漂亮溫馴的金毛,想撒丫子奔過去,結果奔不動,回頭沖陸允信“汪汪汪”“汪汪汪”! 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氛,像氣球被針扎破般泄得一干二凈。 陸允信反而攥緊了繩子,看著面條:“你再叫?!?/br> “汪汪……” 陸允信義正言辭:“大家在上課,你再叫?!?/br> “汪……” 某人眼神凌冽。 面條委屈地蹲在地上縮成一個球。 江甜護面條,用另一只手戳陸允信一下:“你別兇人家嘛……” “你就愛慣著它?!标懺市徘浦」媚锒椎匕参棵鏃l的溫軟模樣,發一半的脾氣卡在胸口。 半晌。 他突然道:“其實我無所謂世光站不站得上二十塊,只是單純的敵意?!?/br> “???”江甜楞,隨即推想出某人這是耿耿于懷但不懂金融,立馬放下面條安撫他。 “別氣到自己”“活該施志最后沒上靶”“雖然內部股份比二級市場的有用,不過我們可以等到稍微高一點的價位出貨,也算賺了他家股民的錢”……她輕言細語又心疼,年化收益穩定在17%以上的陸同學應著,順著她絲緞般的長發。 然后,偏頭,對著一臉蒙圈的面條緩緩揚唇。 ……… 周末幾個人都在加班。 大致部署做好后,周一下午,江甜去教室點了個到,便從后門偷偷溜出去。 在經濟論壇期間拿到融資的團隊,需要到論壇委員會填回訪資料,江甜代表TAXI去,陸允信把她送到會展中心,這才掉頭開去反方向的方筑集團。 方筑集團不直接生產面市產品,主要做中間環節。涉及五金鋼鐵零配件、集成芯片,以及TAXI要談合作的外包生產線。 或者說,現在市場上百分之五十的電子產品,都含有方筑制造。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和世光合作的手機、高端場合場地電子設備等。 方筑集團的老總就叫方筑,之前在程思青的聚會上見過陸允信。 他知道這年輕人優秀,但更多的,還是當程女士引薦的人來看。真當談合作接觸了,方筑才感嘆這年輕人非池中物——這個年齡身家到這一步,卻沒有丁點驕躁或炫耀,談話間亦不見很多創業者張口閉口“撬動行業”的虛志。 才思在行,斂鋒在骨。 你若說他話少性格冷,偏偏他能在給你遞筆時下意識把筆尖對著他自己掌心…… 合同雙方都簽得愉快。 方筑親自送陸允信下樓時,問道:“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抱歉,有安排了?!?/br> “沒事,再約?!?/br> 到門口臨別,方筑沒忍住拍拍他的肩,帶著老將垂暮的慨嘆,“好好干,以后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br> 陸允信淡淡笑:“繼往開來?!?/br> 他語速平緩。 一個“繼往”把方筑朝高處托了一下,一個“開來”沒否認自己的野心,又承了方筑的話。 陸允信向方筑頷首,方筑叮嚀他開車小心。 直到車匯進車流,方筑還杵在門口,咀嚼著這四個字。 他給不少年輕人都說過這句話,“哪里哪里”“感謝方總”“不負期望”一類回答聽得厭了,就陸允信不卑不亢“繼往開來”,觸了他久鑄當年的金戈鐵馬,身心俱是酣暢。 也幸得他老,幸得不是女兒家,要不然碰上這陸允信,怕是心都保不住。 而方筑集團不遠處的臨時停車位里,方筑眼里光風霽月的人正在瀏覽網頁。 高評分的情侶餐廳圖片里有紫色的紗簾、丘比特玩偶、香檳玫瑰還有亂七八糟的彩噴,陸允信一邊看,一邊打寒戰。 一個小時后,他方向盤一甩,去了南城廣場。 逛了足足三圈,到兩人第一次約的舟山烤rou訂了個小包廂。 “先生貴姓?” “江?!?/br> “大概幾點到?!?/br> “最遲八點?!?/br> “電話呢?” 報了她的。 恰逢舟山烤rou周年慶,陸允信登記完,前臺送了他一支白玫瑰,陸允信本不想要,走兩步,還是倒回去拿在了手上。 臨近下班,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朝會展中心的方向開一段,基本就沒什么車了。 陸允信到了,停好車,然后給江甜打電話:“填完了嗎?” “在復印身份證,最后兩分鐘,你就談好了?你到門口了嗎?”江甜問。 “嗯,馬上?!?/br> “我這邊也完了,”江甜那邊夾雜著收東西的聲音,“我出來等你吧?!?/br> “好,”陸允信下車,“晚上想吃烤rou還是火鍋?” 江甜不假思索:“烤rou烤rou……等等?!?/br> 她反應過來:“我們什么時候約了要一起吃晚飯?” “你難道和別人約了?”陸允信反問。 “不是,”江甜一手拎包一手握手機,用胳膊肘頂開大樓玻璃門,道,“你有發現自己最近特別奇怪,不是,特別……殷勤嗎?” 江甜不確定。 因為殷勤用在他身上,好像讓人奇怪。 “江甜你的詞匯量呢?”對方輕嗤。 “???”江甜輕訝。 陸允信道:“不會用主動嗎?” 下午夕陽正好,明亮的光線折過綴著小燈泡的懸空展板,落在他彩漆的車頂上。 車停在十幾米遠的樹下,陸允信面朝江甜,站在樹蔭里。 他身上披著半明半暗的駁色,和她對視的眼眸深邃專注。 模樣是意氣風發的,聲線照例清淡,一個字一個字,不經意便撥得江甜望他,心弦顫巍巍。 陸允信緩道:“你剛走那段時間我狀態不是很好,想怨你從不考慮我,再想想你當時的處境,便無論如何也怨不起來?!?/br> “這兩年多也沒有刻意等你,”陸允信平淡道,“只覺得其他人的喜歡或者糾纏很多余,甚至讓人反感,然后,和馮蔚然他們做項目很忙?!?/br> 陸允信說罷,停了幾秒。 就在江甜腦?;煦缰?,不知道如何接話時,陸允信垂眸,睨著另一只手松松包著的拳頭形狀,道:“你回來的時候,其實沒考慮太多,但時間長了,我仔細想想?!?/br> 他語氣溫和了些:“你除了腿短了點,叨叨了點,愛吃零食了點,不愛收拾桌子了點,有時候慫包了點,然后我們兩個都喜歡番茄排骨,以后我可能得把排骨多分些給你,你好像也沒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