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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在秋千上蕩了半日,將那名目掂量來掂量去,終拿定了主意,悄悄換上了幾載前穿過的那套衣裳,雖小了些,卻也還將就得過去,四兒見她如此打扮,奇道:“娘子這是要做什么?” 琬寧漲紅了臉,含糊道:“我要去司馬府,有事請教大公子?!彼膬貉鄄ㄒ晦D,似是明白了什么,笑道:“奴婢讓人給娘子備車馬?!?/br> 等這邊出烏衣巷,行三四里,進入長干里,兩旁客店酒肆雜列其間,車水馬龍喧鬧不已。人行亦漸密,琬寧聽到歡聲笑語,忍不住掀了簾幕一角,嘴角漸漸浮上笑意來,她想起些舊事,一路上便遲遲不愿放手。 直到車馬停住,方又緊張起來,定是司馬府到了,琬寧仍只是透過簾角向外打量了幾眼,他整日原就是在此處……車馬里徒留她一人遐思不斷,那上前的小廝卻被擋了回來,四兒問道: “怎么回事?” 小廝無奈道:“府前侍衛說了,要有名刺才能得以通報給大司馬?!?/br> 琬寧聞言,也是一怔,她哪里有名刺,猶豫了片刻,道:“四兒姊姊,要不,我們回去罷?!彼膬簭埻环?,見那些侍衛個個面容峻肅,定是通融不得,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兀自憂愁,聽小廝一聲歡呼“有了,有了!”四兒循聲望去,也不禁露出笑意:“快喊??!” 原是趙器自外面公干回來,小廝賊頭賊腦朝他擠眉弄眼,小聲低喚了幾句,趙器方看到那身影,折步朝這邊走來,一眼看見車馬,打了個眼風:“里面是?”小廝忙道:“是賀娘子,娘子有事來尋大公子,可侍衛不見名刺,不愿給通傳?!?/br> 琬寧在里面聽得滿臉羞紅,難免有些后悔自己莽撞。趙器則微覺詫異,以為琬寧有要緊的事,遂立在簾幕旁側道: “請賀娘子隨小人來?!?/br> 待琬寧打簾而出,趙器也是愣了一愣,見她儒生裝扮,登時記起那一回中元節的事情來,道:“娘子這身打扮,便無須忌諱了?!闭f著在前引路,琬寧亦步亦趨跟在身后,還未打量上幾眼,剛入得主院,便看見成去非同幾人在樹下立著正在交談,她忙止了步子,不便再往前去。 趙器已至成去非耳畔低語了兩句,成去非遂抬眸朝琬寧這邊看了過來,見她那穿著那樣一身衣裳卻是一副羞怯模樣,什么也未表示,同這幾人議完事,方道:“先到此罷?!睅兹艘灿许槃菘瓷蟽裳鄣?,司馬府人員往來既是常態,遂一時也無人在意。 他本是要議完事去看史青新開的那幾道河渠,不意琬寧竟尋到公府來,走上前迎道:“什么事要找到這里來?”琬寧看他神情仍是政務在身的肅整,心頭怯意頓時冒了出來,面上一陣局促,想好的名目竟再也不能出口。 成去非見她紅著臉不言語,只緊抿雙唇,大略也便猜到了,卻礙于是在公府,不好說什么,轉身吩咐趙器道:“先去備馬?!辩庍@才怯怯抬首問他:“大公子要去哪里?”成去非已提步朝外走,“查驗水利?!?/br> 此刻便是真真正正后悔了,琬寧頓覺失落,手足無措地看他走遠,成去非忽回眸疑道:“不同我一道么?” 琬寧呆了片刻方醒悟他話中含義,忙跟上前去。等行至門前,成去非才駐足問道:“說罷,總得真有些事?!辩幟嫔先栽跓?,遂垂首低聲道:“我在家畫玉蘭,葉子不知該用墨還是花青分染打底?!?/br> “就這件事?”成去非淡淡一笑,目光卻調向了那兩排侍衛,“偏冷感的葉子宜用花青,余者則宜用墨,看你想畫哪一種了。不過為何要畫玉蘭,那個白你調不好的,不如薔薇牡丹一類上色容易些?!?/br> 他復又看了看她:“我也是外行,真正善丹青的還是……”兩位故人的名諱就噙在唇齒間,卻也止步于此,好在身后有節奏的馬蹄聲響起,趙器牽“燕山雪”來了。 便是常人不懂馬的門道,也能看出“燕山雪”確不凡,神清骨俊,煞是奪目。琬寧見它鼻間的那一點白,驀地想起什么,悄聲問道:“這是不是大公子那匹燕山雪?”她本欲伸出手來摸一摸它那綢緞般的脖頸,念及府里傳言大公子的坐騎是匹烈馬,生人摸不得,手便滯在半空,剛欲收回,成去非已輕輕覆上她的手,引她朝燕山雪探去。 “你看,它并未拒絕你,”成去非一點一步松開她,柔聲鼓勵道,“它極通人性,不要怕,琬寧?!?/br> “燕山雪”果真安靜如斯,琬寧心生歡喜,一面輕撫著它那油亮亮皮毛,一面暗道:便是你鞍上留明月,嘶間動朔風,載著烏衣巷的大公子四處征伐么?她如是想著,越發覺得這馬可親可愛,忍不住卷了兩下馬耳,也不管成去非在身后同趙器說了什么。 還未停手,成去非已踩蹬上馬,一把將她提至懷間,琬寧來不及低呼,只覺視野猛得一闊,回首看他道:“大公子要帶我去哪里?” 成去非扯了扯韁繩:“我去哪里,你便跟著去哪里?!?/br> 琬寧抿唇暗自一笑,忽察覺自己這一身衣裳坐他懷中實在是易引人誤會,不禁擔憂道:“被人看見了不好,我還是去坐車隨行罷?”成去非輕笑了一聲,“我尚且不怕,你怕什么?”說著夾緊馬肚,揚鞭策馬往城郊去了。 一路楊柳風拂面,琬寧從未有此刻舒暢心緒,一下便體會著了縱馬奔騰的豪興,待行至郊野,馬蹄疾馳,驚得兩旁林中群鳥亂飛,直到面前出現一片水域,成去非方勒停了燕山雪,抱琬寧下來,琬寧這才發覺趙器原是跟著的,此刻不過將燕山雪往那樹下牽。琬寧扭頭朝湖面看去,成去非正彎腰解那岸邊系著的竹筏,遂也跟了過去,奇道: “大公子這是要做什么?” 成去非手中已多了根長篙,牽過她手扶她上了竹筏,琬寧更是不解,四顧看看,并未見艄公,成去非卻已點篙離岸,琬寧只得慢慢坐下,抱著雙膝看他一下下撐篙,竟也是穩妥至極。 “這是大司農命都水府衙新開的一條河,名喚白燕溪,以往此處盡是淤泥,河道狹窄,如今得以和淮水相通,便宜百姓出行養殖捕撈,你往前看,琬寧?!背扇シ且幻驷尩?,一面悠悠劃著長篙,琬寧循聲望去,果見有人撐船,那上頭立著一排排魚鷹靜以待命,又有人唱著催櫓的歌聲,浮在水面上,倒像個夢中的情景一般。 兩岸竹篁中不時飛出幾只畫眉黃鶯,啾啾叫上兩聲,旋即又飛身入了林中再也尋不見。河水清明如玉,琬寧低首伸手在水里來回輕輕蕩著,倒影中的笑波圈圈暈暈擴散開來,她疑心自己這一生最好的時刻應是當下了。 這樣的確已足夠好。 琬寧偏過頭看他,仿佛第一回才意識他看起來原是這般頎長,袖子挽著,倘再加個斗笠,就真的是個艄公了。兩人一時間也無話,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