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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道士,可不敢稱大仙,莫要折煞我了。朱老爺,起來說話,慢慢說,令愛遇到什么事了?”朱老爺便面色蒼白地說起了他那苦命的寶貝女兒。洛玄耐心聽完,只覺得于他們而言卻是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情了。簡單來說,就是這朱家小姐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六月酷暑天卻渾身冷得像井水里撈上來的,臉色慘白毫無人氣。自發病之日起至今已有七日,七日來一直昏迷不醒,偶爾會尖叫著夢魘般坐起身,卻也是眼神空洞不似活物,瘋了般哭嚎半晌又直挺挺地躺下去,不省人事。朱老爺當然一開始不會往怪力亂神的方面想,以為只是病了。請了全城數一數二的幾位郎中瞧過后,都是面色復雜地開了方子,而那藥根本無法下肚,甚至連口都進不去。郎中見狀便欲行針,誰知這病懨懨仿若下一秒就能斷氣的大小姐竟突然間有了神力般,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仆都制不住她,只要針一扎進去便強硬地自己盡數拔下——而整個過程中,朱大小姐仍是雙目緊閉,昏不知人的。這樣又過了兩日,朱老爺才后知后覺地察覺到這哪是什么病,分明是撞了邪,有邪祟要取自己女兒的性命??!朱老爺即刻命家仆去請本地的修仙名門來。而也不知那仙門是個什么鬼脾氣,竟碰了一鼻子灰吃了閉門羹,絲毫沒有要來斬妖除魔的意思。正當朱老爺慌亂地趴在女兒床邊幾欲哭死過去時,他的救命活菩薩——洛玄與白澄,便天神般不請自來了。朱老爺講述完事情始末,忙不迭地引二人往自己女兒閨房而去。越是接近那處,這周身的寒意越是明顯,等到洛玄完全站在朱小姐床邊時,簡直覺得床上躺著的不是個活人,儼然是一冒著絲絲涼氣的大冰塊。那人形大冰塊在夏日蓋著棉被仍舊手足冰涼,雙目緊閉,秀眉微蹙,沒什么血色的臉上糾結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呼吸微弱不可聞。而她的胸前,一個嬰兒大小的黑影正沉實地趴在她身上,伸出兩條大概是胳膊的東西死死掐著身下人的脖子。感覺到洛玄與白澄兩道直勾勾的目光,這東西看了過來,一團黑霧般的臉上五官竟是分明,只是長得十分不友善,朝著兩人就齜牙咧嘴地恐嚇起來,蛇杏子一樣的舌頭從那嘴中撩出,朝朱小姐的臉上就舔了舔。沉睡中的朱小姐立刻就哆嗦起來,發出一聲難受的嗚咽。這東西二人看得分明,而其他人卻是看不見的,只會覺得這一處特別涼快罷了。洛玄看了白澄一眼,后者點點頭,道:“怨嬰?!?/br>洛玄心中了然,知道這里也沒有外人,便直言不諱地對朱老爺道:“令愛有過一個孩子,對不對?”朱老爺驚了一下,眼珠子在兩人間轉了一圈,旋即眼神躲閃道:“什、什么……”“你先前說朱小姐是無緣無故病了,并沒有說實情吧?!币娺@明顯的反應,洛玄繼續道,“我想,朱小姐是狠心——或者被逼迫,打掉了孩子,而后才突然發病的?!?/br>朱老爺膝蓋一軟,差點就又給跪了。“是是是……是我的錯,我不該……”呆愣了片刻,他終于痛哭出聲,“早知如此我就不會逼她,道長、道長!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嗚……她、她才十七歲啊……”白澄不慍不笑地在一旁兀自拂扇,洛玄微嘆了口氣,將朱老爺在內的所有閑雜人等都屏退了出去,二人為這被生母拋棄的可憐怨嬰超度。希望你來世投個好人家吧。洛玄默念道。一炷香后,朱小姐悠悠轉醒,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冗長而冰冷可怖的夢,訴說夢到了自己可憐的孩子,邊說邊又哭得梨花帶雨。朱老爺看見活生生的女兒喜出望外,一把鼻涕一把淚、千恩萬謝且心甘情愿地送上一大捧銀子,又是連聲請二位活神仙留下做客——自然被白澄微笑著回絕了。二人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哼著小曲兒,走出了朱宅大門。作者有話要說:臨安副本開啟【不第22章冤鼓其二時值正午,天卻漸漸陰沉了起來,不知何時飄出的片片烏云厚重敦實地擋住了作威作福一上午的太陽,不消片刻便黑壓壓地越積越沉。本該是亮得晃眼的時候,此刻卻像到了日薄西山、暮日黃昏,整個臨安城都籠罩在這昏不見天日的暗摸摸中,山雨欲來,劍拔弩張。空氣也在這時悶燥到了極點,以地為爐以天為蓋將這城池變成了個大蒸籠。而不消片刻,攜著熱氣的徐徐微風沿著大街小巷穿堂而過,街邊立刻便有人舒爽地歡呼起來,進店的進店回家的回家,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將煩躁逼人的熱氣沖刷個干干凈凈。洛玄和白澄顯然也沒有被淋成落湯雞的打算。眼見大雨將至,二人就近便拐進了這條街最大氣的一家酒樓。小二見來了兩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忙撂下擦了一半的桌子熱情地上前招呼道:“喲,二位貴客里邊請~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吶?”“住店?!?/br>洛玄剛得了不少銀兩,心里難免有點喜滋滋的,闊綽地將一錠銀子放在掌柜柜臺面上。但這大城里的掌柜可不像那些小城鎮上的簡樸店家,什么陣仗沒見過,抬頭望了眼二人,雖是眼前一亮,面上也只是掛著三分客套三分熱情三分疏遠的微笑從容道:“歡迎光臨鄙店,請問要幾間房呢?”現下兩人手頭寬裕了些,洛玄剛想答“兩間”,卻被旁邊的白澄搶了先道:“一間,麻煩要安靜些、床大一些的?!?/br>說罷,在老板了然的目光中朝洛玄報以坦蕩蕩的微笑。洛玄被看得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心道:是了,該節儉一點,萬一之后很長時間賺不到銀子又該餐風露宿了。末了,還升起半絲對自己方才那奢靡想法的愧疚。小二熟絡地領著兩人進了客房。這間屋子坐落在酒樓最里面,窗戶望出去下方橫著一條細長幽深的小巷,確實安靜。呼吸間彌漫著清淺熏香,微甜怡人,是從那桌上香爐傳出的。整間屋子布置得中規中矩,靠墻安放著一張雙人木床,床邊淺粉色的紗帳層層疊疊,憑空生出些旖旎。掃了眼屋子,還算滿意,洛玄便令小二稍后送點本店特色的飯菜上來。雖說這二人都早已辟谷,不會輕易饑餓,但古人云“民以食為天”,沒錢就算了,有錢,該吃的還是要吃。小二歡快地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二位喝酒嗎?”洛玄回想起山神祭那晚醉酒的丑態,覺得不堪回首,忙擺手道:“不了、不了,不勝酒力……”身后的白澄折扇在手心點了點,顯得有些失望。這家酒樓的效率很高,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很快便送了上來,四菜一湯都是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