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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多久,腳下的土地猛地一抖,他幾乎要跳起來,恐怖而沉重的低吼震得他神經一顫,朝著阿卡季喊,“坦克開炮了!”阿卡季給了他一個飛揚的笑容,點點頭。兩人的正前方,兩棵巨大的胡楊伴隨著炮擊栽了下來,長身而立的挺拔軀干筆直地摔在地上。伯伊跨上摩托車,朝他喊,“上來!”阿卡季啐了一口利索地翻身上車,吹響第二次口哨。高速旋轉的摩托車胎濺起一陣沙塵車子箭一樣射了出去,后方一發炮擊正砸在不到十米的地方,巨大強烈的氣流將摩托車后尾整個掀起,猛地騰空!阿卡季嚇得一把抱住伯伊的腰,大罵了一聲。山林冷冽的風拍在他的額頂,如當頭一棒,隔著掩映的樹林往下看,坦克炮門傾吐的灰煙猶如地獄里徘徊的冷霧吹開了一場血腥殺戮。“再靠近點!”阿卡季喊,他拉開狙擊槍爆掉一個裝甲兵的腦袋。交錯穿梭的摩托車如鬼行神游,這是游擊隊最擅長的作戰方式,他們利用天然的地形做掩護不斷移動來避免巨大的炮擊。伯伊做了一個漂亮的漂移,車子繞著一顆巨大的胡楊滑出七百二十度,猛然停下,阿卡季拉開槍將一發子彈擦過坦克后輪打進地面,后坐力震得他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他把它撥了上去,熟練地換彈上膛,又一擊仍然沒有打中。“cao!”他扔掉槍,“他媽有沒有人把前面那輛坦克給我炸掉!我的M72呢!”他吹了一聲短促的口哨,一輛摩托車奔馳而來,后座駕著巨大的笨重火箭炮。來人是個大個子,非常壯實,黑黢黢的和四周環境完美地融合成為一體。阿卡季擦了擦眼鏡,任性地指著下面擋住卡車的坦克,“給我把它炸了!”回答他的是另外一擊扎實的炮聲。伯伊一轉頭,正對面一輛摩托車被掀到了空中,一個拋物線直接甩在了地上嘭一聲燃起一簇巨大的火焰來。阿卡季的雙眼迸射出陰森的殺意,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給老子他媽炸了它!”黑大個毫不猶豫扛起了火箭炮筒。這時候阿卡季看到了對面一個閃爍的光點。他心中所有關于血腥和殺戮的陰暗情緒都亢奮了起來,拉出一聲長口哨。對面閃了兩下。——奧列格已就位。黎明近在眼前,可天光并沒有如約鋪開。伯伊抬頭望去,他的擔憂成了真,陰云不散,恐怕會有雨。如果再不速戰速決,會難以抽身。他們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襲擊坦克部隊,只是為了奧列格狙擊維克多制造混亂現場。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第十章“太遠了,射程不夠?!焙诖髠€插了一句嘴。然而下面步兵已經開始上山,太近的距離會很危險。阿卡季一咬牙,跳下車,“跟我來!”他跑得飛快,幾個躥身從狹窄的林木間閃過。黑大個丟下摩托車跟上了他,這是他第一次和阿卡季出來,這個看著文秀綿軟的少年身上驚人的速度和彈跳力令人咋舌,黑大個幾乎跟不上,他微喘一聲心想,這家伙以前不會是職業軍人吧?兩人前后扎進低矮的灌木林,視角不好,但是這個距離勉強是夠了。黑大個低頭裝彈,猛然背后一聲驚呼,“別動!”子彈擦著他的耳側射了出去,他一抬眼皮,一個蘇聯士兵正倒在他前方。阿卡季人幾乎與子彈同時離弦,黑暗里只聽到他保險栓喀拉一聲響,緊湊的槍聲接踵而至,血腥味瞬間撒進空氣中,黑大個皺了皺眉頭,手上動作沒停,裝彈完畢。他將自己的背后交給了年輕的拾荒者,轉身對焦準備發射。他的背后阿卡季左右開弓,雙槍在手靈活自如,后坐力震得他的兩鬢的頭發飛起。彈匣一空,他啐了一口,換匣裝彈,一手將鼻梁上礙事的眼鏡摘了下來,過于精致溫柔的五官扭曲出一個險惡的笑容,“一幫雜碎?!?/br>黑大個對準了焦,“阿卡季,可以發射了?!?/br>對方沒有一秒遲疑,“炸!”火箭彈在交相呼應的炮擊中無聲而走,精準地砸在了坦克上。天空陡然一亮,黑大個猛地抬頭,長蛇般的銀色閃電劈在遠方的山口處,視線乍亮,他沒有聽見火箭彈轟鳴的聲音,因為緊接著天空嗷鳴,雷擊轟隆而下,火箭彈同時落地,卷起爆烈的沖擊氣流,黑大個猛地沖上去將阿卡季按道在地,散射的沙塵和細碎的金屬碎片飛旋,他們躲過了一擊子彈。“撤?!焙诖髠€說。阿卡季點點頭,他伏在地上吹了一聲口哨,猛地躥起身撒腿就跑。起來的時候他踉蹌了一步,喘了一口,胸腔涌出尖銳的疼痛,他心道,糟糕了。奧列格的狙擊槍就在離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爆炸沖擊到了旁邊的卡車,車子直接被氣流甩出了大道,猛地砸在土坡壁上。維克多被摔得兩眼發蒙,他在最后一刻被司機推下跳車,仍然沒有躲過爆炸的沖擊,飛濺的火星和碎片如暴雨般砸在他身上,他跳起來歇斯底里地嚎叫,像撞斷了棘刺的野豬橫沖直撞。沒有人看到他身上跳動的紅色光斑,在奧列格的瞄準鏡里,他已經完全被鎖定了。六年的戰場實戰經驗能讓奧列格伏在黑暗里一動不動控制呼吸超過四十八小時以上。他可以不吃不睡只靠意志力撐過這段艱難的過程。對他來說最難的反倒不是殺人的這個部分。爆炸揚起的煙霧阻礙到了他的視線,他只能拿出紅外瞄準器直接往維克多身上對點。耳邊他有步兵的腳步越來越靠近,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了瞄準鏡上,維克多徹底暴露在空氣里,這頭野豬正打算爬上坦克。奧列格的意志力逼著他耐心地多等了一分鐘,直到野豬的前蹄扒到坦克頂蓋的一瞬間,他的指頭扣動了扳機。子彈飛出去,毫無偏差地從后穿入了野豬的胸膛。隔著那么遠奧列格聽不到他的尖叫,只有瞄準鏡里野豬的身體滑落在坦克下,他快速扔掉狙擊槍,從灌木叢中滾出。這時候第二道雷鳴響起,宛如午夜逼仄的鐘聲告訴他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必須在早上集合之前穿越叢林障礙長跑三十公里回到軍營。這段路相當長,而他的身體已經在來時的路上消耗了不少了。雨聲緊密地跟上來。天空仍然籠罩在朦朧而頹唐的深灰色里。阿卡季沒有在預定的地方找到伯伊,他只見到了他們的摩托車。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在這片幽深的山林中恐怕不止拾荒者和蘇聯人,第三方已經加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有點慌,他的身體消耗過度,而且舊疾發作,兩只眼睛發黑。黑大個騎上摩托車,讓他坐在后面,穿越莽莽山林按照來時的路與自己的同伴匯合。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一輛摩托車。阿卡季越來越慌張,胸腔里心跳聲堪比雷鳴,他覺得眩暈,腦袋里想起一個人來,一個故人,這讓他四肢發涼,渾身戰栗。黑大個隱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