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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部隊過來,我們有足夠的火炮,沿途的村落要排查,不能漏掉?!?/br>奧列格冷冷道,“當然?!?/br>他不能說一句反對,面上不能表現出一點害怕。但他這個做前鋒指揮的壓力很大。為什么?前鋒排雷,工兵帶著軍犬走在最前面,那些狗說是被訓練過的,老實說十條里面大概能有一條聞得出硫磺味來就很不錯了,絕大部分是傻啦吧唧的畜生,人也不會比狗好到哪去,有時候地雷是串聯起來的,踩了一個炸起來一串,人仰狗翻。后面的人一邊走一邊收尸,拖一個水缸大的尸體袋,把炸成塊的尸體扔進去回頭再拼;沒被炸的人會害怕,不敢往前走,戰戰兢兢,連狗都站在原地,這時候他就要一腳把他們往前踹,罵他們是孬貨。有的新兵蛋子當場崩潰哭出來,眼淚鼻涕滿臉,他拿槍擱在那個兵胸口,只說,你不走現在就死在這里。那個兵后來還是死了,他被炸掉半邊臉,奧列格的心里直打哆嗦,他有時候希望那些兵慫蛋地說你打死我吧,其實他也不知道是直接殺了他們好,還是親眼把他們踹到地雷上看著他們活活炸死了好。戰場上根本沒有英雄,也沒有神。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很簡單的殺人,沒有技術含量,無差別殺人,也沒有人會去區分村民和匪幫,被轟成焦土的村落里,死的都是骨瘦如柴的老人和奄奄一息的少女,因為他們沒力氣跑,能逃難的都逃了,只有女人和老人最容易被丟下。年輕的士兵都是從這里學習關于戰爭和殺戮的第一課,站在被遺棄的土地上,裹著煙火,滿地死尸,一路還有拽著腸子嘶鳴的駱駝和騾子、引火燒身的兒童,這些都要毫不猶豫一槍打死——為了他們好。生靈涂炭??巯掳鈾C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想,以后一定是要下地獄的吧?晚飯奧列格吃了一點煮的豆子和罐頭rou。罐頭rou的味道實在是惡心,像是餿水里面撈出來的死rou一樣。他勉強把東西塞進了肚子。他用無線電話打回軍營,尤拉接了電話。“我到了?!?/br>“還順利嗎?”奧利格點了一根煙,“還行,就是東西他媽的太難吃?!?/br>尤拉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奧列格被這笑聲牽動,表情稍微回暖。電話那頭尤拉說,“你還好嗎?”奧列格吐了一口煙,“嗯,還活著?!?/br>“心情不好?”“你怎么知道?”“你很少抱怨東西難吃?!庇壤卣f,“你對吃和睡的要求從來都不高,如果這兩件事出問題了,估計是心情不好?!?/br>奧列格一笑,“你什么時候這么了解我?”尤拉不說話了。奧列格起了逗他的心思,“我是不是該把你帶來,貼心還能暖床?!?/br>尤拉冷冷道,“你還缺暖床的?”“缺,你愿不愿意?”“不愿意,找你那些妞去?!?/br>“哦,吃醋了?怕別人給我暖床?”“和我沒關系?!?/br>奧列格心情徹底明朗起來,“我是去出任務打仗,不是去逛妓院,沒人給我暖床。我就是自瀆,也是想著你的臉?!?/br>尤拉毫不領情,“千萬別意yin我?!?/br>“怎么是意yin呢,這么難聽,那是想你?!?/br>電話另一端輕輕哼了一聲。奧列格把煙碾滅,“可能這次有點不一樣,所以我覺得不太適應,第一次在上戰場前有個人等著我回去,我壓力很大的知道吧?要是以前死了就死了,無牽無掛?!?/br>“什么叫死了就死了?”“還聽不出來?我舍不得啊,笨蛋?!眾W列格調笑。尤拉心跳一窒,“你才是笨蛋!”他啪一聲把電話掛了,卻因為這句調笑眼眶微紅。他何嘗舍得!如果不掛掉電話他怕他會說你不要去了,你叫我如何舍得!他莽莽撞撞回到房間里,心里一片遺落空寂。這和學生時代的心態完全不同。他們分手的時候他想又不是非他不可,總是還會遇到更好的人,人生還長。那是一個下大雪的晚上,他和奧列格冷戰,奧列格在軍校整整五個月沒回來,他覺得自己等不下去了,滿心怨氣,等人回來他就只知道吵架,因為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他都已經不記得了。他把奧列格拒絕在門外,心灰意冷,提出分手,然后就這樣分道揚鑣了。年輕的愛情不會不舍,所以可以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互相傷害和矯作里耗盡。尤拉變得有點焦慮,在房間里踱步。他一直欺騙自己即使奧列格死了自己會永遠記著他,會永遠感謝他。可現在他不敢想如果奧列格死了會怎么樣。他在這種焦慮里陷入睡眠,一直睡不安穩,第二天起來精神顯得更加頹靡。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難民營做采訪和拍攝,大量信息收集起來,薩沙幫助他整合資料和翻譯,他是個有行動力也有耐心的孩子,對尤拉而言是個非常得力的助手。偶爾難民會和軍營里的軍人有沖突,他們的關系非常復雜,不像守護者和被保護者那么簡單。尤拉曾經就這個問題和薩沙討論過,可這孩子并不愿意多說,尤拉猜測這也許夾雜民族感情。第九章難民營的經營管理收歸政府編制,政府人員會定期視察。一開始會有難民將希望寄托于這些來視察的官員,在多次訴求無法得到采納后大部分人選擇放棄。當然也有不愿意放棄的人。"扎哈爾是個蠢貨,他昨天向考察組說這里醫療環境很差,非常糟糕。"薩沙搓著手指頭說,"市長陪著聯合國的考察小組來,結果他拖著考察組的人說了半天,耽誤了巡視時間,害得我被罵。我告訴過他抱怨沒有任何用。"尤拉把一顆水果糖給他,"也不一定,不放棄任何一點希望總是好的。""為了迎接視察我忙了好幾天沒睡好覺,好不容易收拾得干凈整齊像模像樣了,給他兩句話全毀了。這種事本來走個過場應付應付也就算了,誰會當真啊。"薩沙還在抱怨,因為扎哈爾告狀這個月難民營的補貼被取消了。但尤拉喜歡他稍微有些刻薄的樣子,有時候他表現得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這和他在奧列格面前刻意裝扮的活潑可愛有天壤之別。“城市管理委員會每三個月會來一次,他們不關心這里的人只問又要花多少錢。帶來的補給只是杯水車薪,仍然沒有任何幫助。這里的人找不到工作,就沒有辦法獨立生活,這才是最大的問題?!?/br>難民太多,喀布爾已經過度飽和。薩沙撓著腦袋,“人們希望得到的不是補給品,而是工作,有工作就可以養活家人。一開始很多人加入拾荒者的隊伍,后來拾荒者太多,掙不到錢了,他們就只能閑呆著。有一些人被迫加入游擊隊或者投入軍閥,那里至少能吃飽飯?!?/br>把大量閑置的難民放在一起毫無疑問是危險的,在沒有工作全靠微薄的政府支援的情況下,難民的不滿情緒在持續積累,這會變成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