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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換電話了嗎?對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新號碼的?」又或者是:「找我有什么事嗎?」路鋆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握著電話,他沒意識到自己這個猶如石雕的奇怪動作究竟持續了多久。最后,他還是帶著遲疑回撥回去,聽筒那一邊很快就有人接了起來,有個陌生的聲音,“喂?”“請問哪位找我?”對方好像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您好啊,我是XX保險公司的,不知道能不能打擾您幾分鐘的時間?我們公司最近有一個……”熱情的對方話還沒講完,路鋆就掛斷了電話。回頭想想,趙晉飛有時候說的話真的很對。當年還沒畢業的時候,趙晉飛就無意預言過:你們之間線太多,難道不會勒死人嗎?結果他真的險些被這種羈絆勒死。而昨天喝醉的趙晉飛又說,流年不利,諸事不順,路鋆真害怕自己要是還像當年那樣貪戀新鮮,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但誰都知道,一個人的運氣不會總那么差,差到不能再差的時候,也就說明絕地反彈已經不遠了。這個夏天開始之前,辦公室迎來了兩個“新朋友”,一個是不請自來,另一個則是費盡周章。路鋆帶著兩位新同事來到辦公區域,向同組的同事們作介紹,他打心底里覺得,這一季最黑暗最煎熬的日子終于迎來了終結。那天,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穿著紫色t恤和牛仔褲,尤其開朗愛笑的叫唐灝,從香港辦公室調回來,上海話卻講地很溜;而另一個穿地中規中矩,笑起來帶點害羞的叫余洋,據說之前在客戶那邊做市場,碰巧近期客戶那頭人事變動頻繁,他工作碰壁,于是順理成章地被挖角過來。他們倆一個天馬行空,活脫脫是個創意家;一個踏實努力,是個細心勤奮的實干者,分到不同的項目下,一個策劃活動,一個負責媒體。人事部今年留給路鋆的兩個人頭,一個都不浪費,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完美配置。路鋆一直相信,所有的事,都是需要契機的。如果當年他沒有答應Mandy,就不會認識唐灝;如果那次對方經理沒有遲到,他也不會發現這個叫余洋的市場助理頗有點做公關的天賦。但是,有的人做事,就是不懂要按牌理出牌,飄忽不定,莫名其妙。就比如,孟煥之。路鋆曾以為他刻意問趙晉飛要了電話號碼,就總會聯絡自己,但是孟煥之沒有。等到路鋆完全把這件事忘掉的時候,孟煥之的短信卻又姍姍來遲。和早先設想過的開場白完全不同,孟煥之連一句寒暄都沒有。他只是在某一個周五的晚上,唐突地問了這樣一句話:「四川北路上有一家新開的麻辣燙,牛rou丸好贊,你過來嗎?」當時路鋆剛剛加完班,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辦公大樓,低頭看著手機上的這一行字,呆呆地站在公司大門口。這一句輕飄飄的問話,就如同孟煥之這個人一樣,幽幽地懸浮在半空中。路鋆猜不到十幾個字背后的重量,他心里苦笑:孟煥之我跟你很熟嗎?但他確實想念那個味道了。曾經百吃不厭的包心牛rou丸和魔芋絲結,他在香港找了三年,就為了這個同樣的味道。當時,他回到上海才幾天,孟煥之就偶然在二號線上撞見過他。他們之間只有兩個車廂的距離,孟煥之遠遠的就看到路鋆站在靠近車門的位置,低頭看手機。他看著路鋆下車,然后才想起打他的電話,結果那個號碼仍舊撥不通,孟煥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第三天,他打電話給趙晉飛,得知了他確實已經回來的消息。孟煥之心想,如果緣分真能像當初在母校大禮堂的重遇那么巧合,他們一定還有機會,那個大家所謂的對的timing,大概真的會到。所以他握著路鋆的新號碼,一等再等。他每天坐二號線都會進同一節車廂,可是之后的兩個多星期,他再也沒有撞見過路鋆。原來,即便身在同一座城市,遇不到就是遇不到,如果不是自己借口跑去他公司,就遇不到。然而,孟煥之卻不甘心。三零四好久沒來虹口,這里的路都快記不得。車子開過中山北路的時候剛好經過自己的母校,路鋆匆匆瞥了一眼:除了大門完好無損,正對門口的一號樓已經拆得一片狼藉。也對,之前聽趙晉飛提過,學校的老教學樓正在重修,除了高三學生,其他年級的學生已經全部搬遷到了臨時校區。四川北路又長又繞,中學時代明明常來,現在卻踩著五十碼的油門小心翼翼地找路。路鋆餓得饑腸轆轆,開到魯迅公園一帶,終于忍不了,給孟煥之打了一通電話。“我到四川北路了,你說的地方是靠近多倫路的那一頭,還是在虹口足球場那邊?”“就在足球場這里,你知道那家立波嗎?”孟煥之問。“???”路鋆愣了一下,熄火停在足球場旁邊的停車場,鎖上車問:“立波啤酒……那家?”“對,”這勉強也算共同回憶,孟煥之猜他一定知道,“我在立波門口?!?/br>那是一間很小的酒吧,根本沒有什么好酒,很少有人記得它的名字,只因為那里賣的最多的就是立波啤酒,大家就都叫它立波。因為離學校近,高中時男生們偶爾會偷偷溜出學校,到這里來看球,叫上一打立波,買得多還有贈。路鋆和趙晉飛從那時起就是酒鬼,當然也來過幾次,只不過看球是假,借機放縱是真。路鋆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就看到孟煥之站在街對面。那間酒吧似乎改頭換面了,遠遠地望過去,重新裝潢地還挺精致,門口還放著手寫的餐牌和酒單。“換老板了,現在肯定沒有立波賣了?!痹诩s好的地方碰面后,孟煥之這樣開場。“現在也沒人喝立波了吧?!?/br>雖然那首廣告歌曾經喚起很多人的回憶:「上海是我長大成人的所在,帶著我所有的情懷。第一次干杯,頭一回戀愛,在永遠的純真年代?!?/br>孟煥之兩手插著口袋,走在路鋆左邊,低低哼了兩句歌詞,“我在上海,立波也在?!比缓笞约盒α?。路鋆偷偷看了他一眼,還真的咧著嘴,笑容里還帶點唏噓。想起他以前是學校足球隊的守門員,會經常過來這里看球也不奇怪。來的路上還怕見了尷尬,可想到趙晉飛那天沖他比劃的手勢,心想自己還真是矯情,那點沒頭沒尾的陳年舊事,有什么可提。吃頓宵夜罷了,還能怎樣,何必左思右想不爽氣。而眼下兩人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