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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早?!?/br> “嗯?!彼f,“我的那個研究生導師聽說特別嚴格,提前就要布置任務?!?/br> “那又該辛苦了?!?/br> 她笑著沒說話,側頭看向窗外,忽然又聽舅媽問:“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聯系江妄???” 舅媽還是后來聽許寧青有一次提及才知道兩人的事情,她本就開明,倒不覺得怎么,只是一想起時念念當初離開的模樣更加難受。 時念念原本的笑容倏的散了點,她在回來前堅定的想好這一趟回來要去找江妄,可真正踏上這片土地,才知道近鄉情怯的感受。 她眨眨眼,眼角濕潤:“等學校的事處理好以后吧?!?/br> “他現在可真是出色啊?!本藡尭锌?。 舅舅的產業和江氏集團也有過合作,舅媽倒也了解過一點,當初江抻去世的突然,龐大的家業,盤根錯節的勢力,不少人準備看他的笑話,可最后卻看著他在那個位置上越做越穩。 和舅媽一塊兒在外面吃了頓飯,時念念就回公寓收拾東西。 她東西其實不多,衣服也暫時只帶了夏天的,更多的書,眾所周知的醫學專業書,隨便抄起一本都能是砸死人的。 時念念把書全部搬回書房就已經累的滿頭汗,她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手里捏著手機遲疑著,還是沒發一條關于自己已經回來了的信息。 他們這五年多來的聯系只有幾個包裹,還有幾條一雙手都能數完的短信,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不知道打了電話或發了信息能聊些什么,或者可能根本聊不起來。 時念念靠在沙發上,想起前不久剛在網絡上搜索的關于江妄的信息,看到過他的照片。 男人變了很多,氣質沉下來,沒了吊兒郎當的壞和痞。 可她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是痞壞的,上課總是懶洋洋的趴著,偶爾遇上難題才會在演算紙上寫上幾行步驟,說的話也總是很壞,以及她離開前兩人第一次在食堂吃飯,少年拇指按在她眼睛上,聲音沉啞說“別哭寶貝?!?/br> 離開時還是冬天。 如今已是盛夏。 時念念笑了笑,把手機重新收回去了。 下午三點的時候收到導師的短信,讓她去附屬醫院找他一趟,堵車厲害,等她趕到時已經接近五點。 時念念穿了件白色棉質連衣裙,氣質柔和,一路趕的滿頭汗,兩頰都紅撲撲的,又問了服務臺教授的辦公室。 她在門口翹了兩下門,里面傳來一個聽著有些年紀的男聲:“進來?!?/br> 導師是個看上去已經有60歲的男人,一身白大褂正盯著電腦屏幕看,過來一會兒才分出幾秒看了眼前的時念念一眼:“時念念?” “是的,陳教授好?!睍r念念鞠了個90度的躬。 陳清擺手,挺冷淡的說:“別鞠躬,不興這個?!?/br> 時念念“噢”一聲,站直了又說了聲“陳教授好”。 陳清又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一聲,手指指著一邊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你把那個穿上一會兒陪我去耳科一趟,我看看你水平?!?/br> “好?!?/br> 時念念臨床選的是耳科。她抱著衣服去里邊換上白大褂,又戴上口罩,拿出手機對著屏幕重新梳了頭發,而后聽到辦公室門被拉開。 “——陳教授?!蹦腥说穆曇舸懦?。 嗓音里摻雜著時光融合的味道,卻仍然是熟悉的。 時念念一愣,瞬間側過頭看去。 中間隔著簾子,透過縫隙,她終于是真正看到了,他。 白大褂上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她口罩下的嘴唇微張,瞳孔微縮,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她設想過許多重逢的畫面。 她主動去公司找他,她站在電梯外,看著電梯門徐徐打開,站在里面的男人同時抬起頭,一陣風吹來,周圍一切都虛化。 或者是在夜晚車水馬龍的街道,她一抬眼就看到從黑色轎車里下來西裝革履的男人,空氣中是香樟的味道,以及男人身上的煙味。 久別重逢的畫面,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想象的浪漫又戲劇性。 可她沒想到會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撞上這樣一幕。 他變了,瘦了許多,棱角瘦削凜冽,氣場強大,鬢角剃的很短,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淡模樣。 可又好像什么都沒變,以至于時念念在一瞬間就想到了五六年前的時光,金燦燦的陽光,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兩個座位,老好人脾氣的老蔡和總是咆哮的英語老師,以及那個光芒萬丈的少年。 陳清的聲音打斷她逐漸飄遠的思緒:“你先去那躺著吧,我給你再檢查檢查?!?/br> 江妄走到另一邊,時念念下意識轉身,欲蓋彌彰的重新扯了扯口罩。 他往旁邊掃了眼,看到女人的背影后輕皺了下眉,并未多留意,躺在椅子上,倦怠的閉上眼。 時念念透過眼前柜子上的玻璃悄悄看他,便看著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眉間微蹙,看上去疲倦極了。 這些年過的很累嗎,之前耳朵做過手術又怎么還要來耳科看病。 她站在一邊心酸的想。 心臟撲通撲通跳動,震耳欲聾,她咬著下唇,無聲的抬起手抵著胸腔的位置,心里默念著,別跳了啊。 陳清坐在另一邊,扭頭對她交代幾句,讓她幫忙拿下隔壁間的器械。 她連“嗯”一聲都不敢,點點頭出去了。 臨近門診下班,走廊上沒來時喧嚷,她后背抵著墻喘了一會兒,才從方才的窒息感中脫離出來。 很快取好器械回去,江妄旁邊還站了一個一身西裝的男人,看樣子是助理,正在一邊跟他匯報工作,聽著挺復雜的。 而江妄始終閉著眼,陳清有時問幾個問題他才說話。 時念念沉默把器械遞過去。 “行,你等我會兒,這里處理完再去耳科?!标惽逭f。 時念念點頭。 陳清做了一系列檢查,低聲囑咐著:“你這工作再怎么忙也不能不休息,你這耳朵又不是沒受傷過,再這樣下去遲早聾了?!?/br> 他是老教授了,還是被稱為脾氣古怪的老教授,如今敢這么對江妄說話的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