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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什么地方。那百足蟲的每一只腳好像都扎進了她的神經里。哪怕這只蟲子已經不在視線范圍之中,喬安娜的慘白臉色依舊沒有任何好轉,該死的大腦不停地回想著那只百足蟲扭來扭去的英姿。 唐納德聽到動靜,朝她這里看了看,還很好心地問她究竟發生了什么。顯然,他沒有發現與泥土共一色的百足蟲存在。喬安娜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顫抖著指向坑里,可那百足蟲又爬出來了,喬安娜趕忙把手背到身后,蜷縮成了一小團,惡心的感覺爬遍渾身上下,折磨得她不得安寧。 那蟲子以驚人的速度前進,直向喬安娜而去,然而半道卻換了方向——它的下一站行程竟然變成了……天空的方向? 喬安娜眨了眨眼,驚愕地發現百足蟲被逐出了安全區域外,正懸在半空,尾端被一塊素白的帕子捏著。此刻這只蟲子努力扭動身子,百足不安地動著,仿佛這樣能夠幫上些什么忙。 是否真的有用,喬安娜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只蟲子此刻的掙扎顯得它更面目可憎。她急忙撿回了鏟子,橫在身旁,周身上下的氣勢仿佛手中攥著的是一把長劍。 伊利亞笑看手中蟲子的可笑掙扎。他不常在自家后院中見到這種丑陋的生物,多少有些好奇,便屈尊紆貴地親自用帕子拿起了這條蟲子。仔細端詳了幾眼,他確信這是一只沒有多少用處、也沒有漂亮皮囊的普通生物,便丟回到了地上,隔著帕子把它碾成了碎渣。 喬安娜頓時安心了,隨手把鏟子丟到一旁,大口喘息,努力將流動在血液和大腦里的恐懼感統統逐出體外。 唐納德聽到了腳步聲,忙停下手中的活計,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精準地搜索到了伊利亞的方向,向他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早安,公爵大人?!?/br> 伊利亞頷了頷首,唐納德看不到,保持鞠躬的動作一會兒才重新直起身。 伊利亞微瞇起眼,雙手環在胸前,將庭院整個打量了一遍。這幅做派落在喬安娜眼里,簡直就像是一些身居高位卻沒有太多本事的家伙為了撐場面而擺出的做派。她悄悄在伊利亞背后做了個鬼臉。她自以為謹慎到了極點,卻全都落入了伊利亞眼中。 伊利亞不著痕跡地輕笑了一下,隨即看向唐納德。 “你把這些花木照顧得真不錯?!彼芎喡钥洫劦?,總像是敷衍似的,不知道含了幾分真心??洫勥^后,他又道:“我最近有個想法,想要這些高灌木都被修成西洋棋的樣式,放在迷宮前面,制造出一種‘想要踏入迷宮就必須先通過棋局’的氛圍,你覺得如何?” 唐納德很輕松地就在腦中描繪出了伊利亞的設想。 “大人,這是個很棒的想法。如果從高處俯視的話,一定會是很不錯的景觀?!?/br> 他的贊美是發自內心的,但喬安娜還是忍不住暗罵了一句伊利亞的多事。 “不過啊,大人,您也知道,我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了。想要修剪出西洋棋式樣的灌木,不太容易啊?!?/br> “或許可以讓喬安娜這孩子試試?” 伊利亞睨了喬安娜一眼,漫不經心地來了這么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高中一個男生學德語,每一次說英文的時候都像是含了個雞蛋講話一樣,又快又不清楚 就這樣他還能每次都被老師表現發音好,由此可見成為老師喜歡的同學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優待 由此亦可見老師也是一種會放彩虹屁的生物 ☆、NINTH BITE 喬安娜原本還游離在狀態外,將自己從唐納德和伊利亞之間的園藝話題中剔除了出去,誰知道卻被伊利亞猝不及防地點了名,嚇得整個人都倏地繃緊了,不自覺地站得筆挺。 她其實沒聽清伊利亞說了些什么,只聽到他提到了他的名字。她看向伊利亞,想從他此刻的表情中猜出他究竟想說些什么,可伊利亞卻是笑臉吟吟的。喬安娜微微瞇起眼,把他上下打量了個遍,也沒看出他這幅和善表情下究竟隱藏著些什么念頭。 感受到她的視線,伊利亞沖她一笑。伊利亞本就有著一副相當年輕的皮囊,平日里雖也總是笑著的,可笑中總難免沉淀了些數百年歲月積攢下的冷漠,除此之外還多少摻雜了些許敷衍感,因而笑也不像是在笑了,總讓人忍不住懷疑其中是不是還暗含了些別的什么不可說的內容??蛇@一笑卻是顯得他少年氣十足,絲毫沒有“特雷維爾公爵”的影子,倒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般,臉上并無任何算計的意味,發自內心的笑得真誠。 喬安娜被這一笑晃了眼。她急忙挪開視線,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再抬頭看去,卻再也看不到伊利亞的表情中有任何特殊了,就連眉梢都恢復了“特雷維爾公爵”該有的模樣。喬安娜不免感到了一絲詫異,自然而然地懷疑是否自己看錯了——她并不認為伊利亞會露出那種純良少年般的神色。但對于自己的記憶力以及眼力,喬安娜都相當自信,她不覺得自己會出錯。她忍不住小聲嘟噥了幾句,不過沒人聽清她說了些什么。 “讓喬安娜來嗎?”唐納德不自覺地重復了一遍伊利亞剛剛說過的話,這是老年人慣有的做派。 顯然,伊利亞只是說笑而已,唐納德也聽出來了,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伊利亞的話。 “我不覺得喬安娜能滿足您的期許啊,大人。她還是個孩子罷了。你不能奢求她一學會站立就立馬能夠跑步,不是嗎?”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您可以尋別的園丁來,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將您腦海中設想的圖景一絲不差地復刻出來。您知道的,一定會有比我更優秀、更年輕的人存在?!?/br> 伊利亞裝出一副認真的模樣聽著,實際上卻是相當心不在焉。在唐納德念叨的期間,他微微俯身湊近喬安娜耳旁,煞有介事般地對她說:“他說你還只是個孩子?!彼p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了笑聲,“孩子——他指的是那種時刻想著逃跑、自不量力地嘗試過殺死我的孩子嗎?” 他話里頗有些嘲諷的意味,明晃晃把喬安娜的瘡疤揭了個遍,也不管鮮血漓漓的傷口,只盡情地笑著。 伊利亞的嘲弄聽起來很低級,喬安娜知道被這種話激怒是多么愚蠢——比說出這話的伊利亞本人還愚蠢。盡管對此心知肚明,喬安娜卻還是控制不住怒火的蔓延。她狠狠瞪了伊利亞一眼,恨不得將眼神化作利刃,在他身上戳出幾百個血窟窿才好。 “公爵大人?!彼龑W著唐納德和那樣下人的模樣,故作恭敬道,“您話中有一錯處——我并不是‘嘗試過’殺你,而是會‘一直嘗試’,并且‘一定會’殺死你?!?/br> 喬安娜把聲音壓得很輕,代表除了伊利亞之外,就沒有人聽到她的這番狂妄的宣戰布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