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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水。安遠頗為不屑,貼著劉又夏的耳朵說道:“回去后指不定誰收拾誰呢?”他的話說得曖昧,又輕又軟的,勾的人心里癢個不停。只是動作敏捷,在劉又夏伸手摟住他之前,一把退出了對方的懷抱。安遠往前小跑了幾步,轉過身看著劉又夏說道:“你過來啊?!?/br>淺色格子圍巾,紅色毛線帽?;椟S燈光下的安遠軟糯得很,安靜溫柔,嘴邊的梨渦輕巧盈盈,帶著的笑像是化開了的麥芽糖。劉又夏一時間有些出神,直到對方沖他揮手才反應過來。咧開了嘴笑,一雙眼睛彎成新月模樣。他上前追上安遠,繼續把他的手握緊了放進自己口袋里。兩人并肩走著,間或靠近了腦袋說幾句輕悄的話。雪一直在下,不過不大,溫柔繾綣地纏住另一片,直落在地上化成一灘不顯眼的水漬。作者有話要說:放棄了一些沖突,我還是希望安遠和劉又夏好好過日子。新的一年了,大家也要好好生活啊。第19章第十九章結果城市里沒了煙花爆竹便整個兒的安靜起來,年味兒也淡下去不少。安遠和劉又夏買餃子回來的時候安爸還沒有睡,一個人客廳里坐著,手邊一卷,紙上臨的卻是“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這并非故意為之,只是在這樣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里,他有些不知所措。安遠在門口站著,手里拎著買回來的三鮮水餃,而一旁的劉又夏正在拍拍打打,拂去他身上殘留的雪花。出門的時候沒有戴眼鏡,距離遠了些就有些看不真切。只是他看著那個人孤零零的樣子,囁喏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還好安遠還有劉又夏,收拾清爽后便拉著他進了門。“叔叔,我們買了三鮮味兒的餃子,您愛吃嗎?”劉又夏手上掛著圍巾,又取了帽子,一邊走一邊問。安爸停了筆,抬頭看向他們兩個,沉默三秒才輕聲說了個“好”字,隨即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來。筆墨紙硯是馬虎不得的。闔上書,吹干宣紙上的墨漬,一樣樣地往書房里送。劉又夏去臥室掛圍巾衣服了,只剩安遠一個人客廳里站著。他想了想,腦海里又浮現出剛進門那個年逾六十,發卻已經斑白的老人,心也跟著軟了。安遠拾起那塊白玉鎮紙,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的翅膀卻被磕斷了。這是他年少時的“杰作”,想來也有二十多年了。別人眼中的安遠父親,儒雅溫厚,說話輕聲細語,一著長袍便是舒朗霽月的先生。只是這樣的一個人,唯獨對自己的兒子不夠溫柔。溫柔到了極致便是冷漠,尤其是對家庭里永遠缺乏的溝通教育而言。安遠握住鎮紙往書房的方向走,進去后發現安爸在書架前面一臉無措地站著。“怎么了?”他溫聲問道。安爸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會兒才開口說道:“沒事,就是一下子忘了這本書該放哪兒了?!闭f罷,看了眼手上的,目光又掃到第六排的間隙,這才恍然大悟般把書插了進去。“好了?!卑舶秩玑屩刎摰厥娉隹跉?,回身看向安遠的時候露出個難得的意氣笑容?!鞍焰偧埥o我,別讓你又給摔了?!?/br>他的聲音里有點抱怨,就是那種心愛的東西被別人弄傷之后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明著是嫌棄,只是這份嫌棄讓安遠安了心,甚至冒出來點愉悅。于是他舒開了眉眼,半是玩笑地說道:“要是再被摔了,我給你買個新的怎么樣?”安爸怔了半晌,最后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我有錢?!?/br>緩了會兒又解釋道:“你和小劉兩個人,你們兩個,錢,”頓了頓,安爸拿出自己的學者風范才把話收拾清楚了,“你把錢收著,和小劉好好過日子,我這邊不用擔心?!?/br>安遠看他,“你知道了?”安爸倏而就笑了,春風化雨一般的笑容教安遠差點折了眼。“你說呢?”安爸反問一句。和解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老實說,安遠都要被這種父子間的不經意玩笑給感動到哭泣。從小到大,這個一心視他為母親血脈的男人終于在他面前展現出了特別的親密感。年近而立,安遠覺得自己怪矯情的。但是沒辦法,在這份談話結束的瞬間,那些他一直記得或者刻意被遺忘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全涌了出來,逼的他不得不情緒上頭,酸了鼻子。只好沉默著低下頭。安爸定定地瞧著他,嘴邊的笑意也沒有收回去。只是上前兩步接過安遠手中的鎮紙,在對方回過神的時候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這種對待小孩子的方式有些可愛,似是鼓勵,也是安遠不曾得到的安慰。“那,那我先——”安遠咽下口口水,在這樣的氛圍里他反而有點心虛?!拔胰N房看看劉又夏的餃子煮好了沒有?!?/br>安爸目送兒子離開書房。對方步伐有些快,背影瞧上去甚至帶了點顫動,像是燭臺上不斷飄搖的火焰。他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個木頭雕花的盒子。鎮紙一直是放在里面的,若非特殊心境他也不會拿出來使用。在看見劉又夏的時候,他直覺是對這個年輕人懷有某種美學意義上的好感。等看到了安遠和他對視的目光時,這種好感陡然變成一種喟嘆。這種喟嘆不是對亡妻早逝的懷念,也不是一味沉迷于消逝的青春愛戀。他只是在那個瞬間想起來一句話,一句永遠深情刻骨,帶著無上贊嘆的一句話。“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br>當世俗愛情升華到一定境界的時候,這句話就成了最為偉大而曼妙的注腳。他喟嘆的,是這其中蘊含著的可以生死人rou白骨的力量。因為他曾經也擁有過,卻被這份理想主義蒙蔽了雙眼,直到現今才肯承認自己的孤獨。安爸把鎮紙收好,又去客廳把臨好的字折起來放到里面。蓋上盒子的時候,他的心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落到了俗人大多纏綿不舍的謂之為“家”的地方上。除夕夜的夜晚沒有炫目的煙花,陪伴他們仨爺倆兒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春晚,以及被劉又夏煮透了的餃子。一人碗里撥了十個,再佐以一碟聞著就鼻子泛酸的老陳醋。劉又夏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實現了自己事業家庭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的宏偉目標,不可謂不得意。當然,撇開這個,安遠和父親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也是有目共睹。人也忍不住翹起了尾巴,覺得自己就是個福娃。當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三個人臉上都掛著隱隱熱烈的笑意。劉又夏動作十分麻利,從臥室里掏出份禮物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