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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商量,我舒坦地躺了一夜,渾身都倦著,也不知怎么就松了一切防備,想也不想,直接問他,“怎么換?”“我在你身邊待一輩子,不要花家,就要你一只眼?!?/br>渾身的怠勁兒霎時間煙消云散,“一輩子”這詞兒我想都不敢想,就叫他這么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口,若不是才睡醒,我又該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要真是做夢倒還好,偏這不是夢,我也不能懵,我沒急著答話,在腦子里頭緩了一緩,摟著被子坐起來。問他:“你要我一只眼?怎么,該不是打算給張家小獅子吧?!?/br>“對?!?/br>他幾乎不曾猶豫,滅了手里的煙蒂,便吐出一個字來。我會說這話是有緣由的,張家小獅子的底細,我清楚得很,卻萬萬沒想到,他答應跟我“交易”,不是覬覦花家這塊肥rou,倒頭來,還是為了那小獅子。第12章第十二章結束“六兒爺好算計?!?/br>我贊一句,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他便將目光落在了我臉上,追問:“同意了?”“同意?!?/br>這兩個字一從我口中溜出來,我便不等他再接話,繼而又道:“同意了,豈不是讓你撿便宜?當然不同意?!?/br>好一招一箭雙雕的妙計,既在我面前做了好人,又了了他的心愿,給了那張家小獅子一只好眼,我不好說我這會兒是什么表情,只知道我那話一出口,他的臉色便變了,只見他臉色一變,我那心中的無名業火當即熊熊燃燒起來,倒頭又睡回去,張手就拉了被子蒙在臉上,丟出去一句狠話。我說:“這交易不做了,你滾吧?!?/br>這大抵既是我能對他用出的最狠招數了,說完話那程子,房里靜了一陣兒,不曉得過了多久,我身邊才有了動靜,他翻身下了床,撈起衣裳就往外走。我把那被子拉下來點,露出一雙招子瞧著他,瞧著他邊套衣裳邊往門外走,待到他走到門邊,伸手去拉門把手時,我便悔了,悔了不跟他做這筆交易,悔了與他說一個“滾”,更悔他開門的那一刻,我沒再發一回瘋,沖出去學著乞兒樣抱著他的腿央他不準走,因而他到底還是走了,就這么走了。不是我不想攔他,實在是他那行云流水的動作,沒給我留半分機會,等我回過神來,人恐怕早就回了張家小獅子的窩。我這是在干嘛呢?那會子我想問自己,我明明想叫他留下,甚至不惜以家族為代價就只換他十年的日子,末了他不要我這家了,一只招子就能換來他一輩子,我這便宜的好買賣,怎么自己卻又不干了?我想,我大抵是癡傻了,生意場上這般精明的人,倒還算不清一筆小買賣了,想著想著我便覺著有幾分好笑,笑著笑著,我又覺著我是哭了,抬手抹了一把臉,哈?都笑出了眼淚。那日我不曉得獨自樂了多久,終于從被窩里鉆出來,清清爽爽地洗漱了一番,開車去了公司總部。雷子在辦公室里頭見著我的時候,險些沒一蹦三尺高,愣是從那辦公桌后頭飛竄過來捏了我一把確認不是旁人假扮的,然后才反應過勁兒來,跟我講:“老板,人我都已經撤了,容六沒死,您用不著親自跑一趟?!?/br>“我知道?!逼鋾r我是這么答他的,我說:“我知道他沒死,雷子,你說怎么辦呢,我現在又想他死了?!?/br>他叫我嚇得不輕,說什么也要勸我打消了這念頭,末了又自作主張的尋來小狼狗給我找樂子,那小狼狗是個見錢眼開的貨色,不曉得雷子答應了他什么好處,他就馬不停蹄地奔過來,硬是從我手里搶了車鑰匙,說是帶我出去兜兜風。我倒不真想,實在心里囫圇得很,瞧見小狼狗本就舒暢了許多,既給他三分忽悠七分硬拽的塞上了車,一路狂飆出去。期間他與我講了好些話,我也沒聽全,只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他嘴里跑了幾趟火車,大抵是覺著一個人兒說沒意思,腳下還踩著油門,便偏過頭來問我:“我說花姑娘,您這是怎么了?今兒興致不高??!”那會子我也不曉得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便說了一句,“小事,遇上一不聽話的狗,煩了?!?/br>他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這下更不看路了,一雙招子都恨不得貼到我臉上來,就差沒丟了方向盤,叫喚道:“喲,不聽話的狗,爺您不是向來不手軟嗎?怎么不宰了,留著給自個兒添堵嗎?”我竟忽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兀自琢磨一番,便點了頭:“是該宰了才對的?!?/br>我這廂話音還未落,便叫他踩著音尾兒埋汰了一句,“怎么?爺您該不是舍不得吧!”“舍不得?!?/br>我倒叫他逗樂了,一個不當心便笑出了聲,也不遮不掩起來,“當然是舍不得,要不是舍不得,早讓他作古了?!?/br>“當真?”這下他總算想起來看看路,將那招子從我身上挪開,遠遠地盯著前頭問我道:“什么樣的狗,花老板都舍不得宰?”這問題問得好,我倒也想曉得他是條什么樣的狗,怎么偏我還舍不得他?我這廂還沒思忖好說辭,他那邊便又開了腔,緊著道:“讓小的猜猜,該不會還是那個男人吧,怎么著,爺您還沒征服他?”“真聰明!”我便笑了,跟他講:“是他?!?/br>除了他,再沒有旁人了。這下子,小狼狗也樂了,樂得兩眼瞇到一塊兒去,“喲,那小的倒想找個機會見識見識這位爺的風采,看看得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叫花老板您心心念念這么些日子,說什么都舍不得動動他?!?/br>他說罷,又追問了一句:“我說花姑娘,小的教您那招您用過不?肯定是沒用過吧,不是小的吹啊,就憑那一招但凡用過的,就沒有不好使的!”他不提倒好,我這左半邊臉蛋子,叫那千機手打得,到現在還隱隱泛著疼,野狗就是野狗,用得的野路子凈是些損招。我這般想著便沒有接他的話,他自顧自地又道:“要不要小的再教您兩招?您給指個地兒,有床就行,小的給您現場教學什么叫‘真功夫’,咋樣?”這小賊,賊心賊膽一般大,敢想敢做敢伸爪子,我不怒不笑,抬手就照著他那狗臉賞了兩巴掌,“跟我耍流氓?怎么,活著不好,想死了?!?/br>他一聽當即又叫喚起來,“喲,您說的哪里話兒,小的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還沒活夠,就不勞爺您費心了?!?/br>那會子聽著他的話,我本是想樂的,卻不想這狗嘴里實在吐不出象牙,跟他那尾音落下去的,便是他瞬間慘白的臉色與陡然拔高的音量中摻雜著地一聲轟然巨響。我這一輩子當如何結束?此前我從未想過,只那一瞬間,只他一個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