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渾身感到刺骨的寒涼。他努力睜開眼皮子，扯著嘴角笑一笑。他回來了，一命換一命地回來了。那種淡淡的喜悅，非常陌生，可是不阻礙他想笑，就像是贏了什么似的。

他還想開口叫一叫顧遠樟，別哭了，哭得他心煩意亂，連躺在棺材里都不安生。

“咳咳咳，咳咳……”秦玉麟緩緩爬起來，撐著棺材的邊沿，居高臨下看著顧遠樟。

“……”顧遠樟忘記了哭泣，忘記了動作，他只能癡癡地望著……癡癡地抬頭望著。兩橫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個不停。他的嘴唇在發抖，手指在發抖，眼睛不敢眨一下……“夫人……”

那是幻象嗎？因為他太想他，太想太想他活過來，所以老天可憐他，讓他再見一見活生生的那個人。

“咳咳……快過來扶我……”秦玉麟虛弱至極，能說話已是用了很大力氣?？伤匆婎欉h樟買蠢的臉就來氣，看什么……沒看過死了又回來的。

“夫人……你與我說話嗎？”顧遠樟屏住呼吸，輕輕地問說。

“是的，快過來！”秦玉麟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身體的不舒服令他煩躁。

“好，我馬上過去……”顧遠樟慌張說，他想起身，卻眼花發暈，“等等我……等我一下……”不要這么快就走了，不要。

“算了……你慢慢來吧……”秦玉麟忍住撇開頭說，不去看他憔悴的臉龐。雖然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可是卻稍微體諒顧遠樟的心情，他傷心了。

“嗯……”顧遠樟扁嘴哭起來，為了他話中淡淡的溫情。有多久了，他再也得不到一句好話，他更加確定，這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而不是真的秦玉麟?？墒?，他仍然萬分緊張，萬分珍惜，千萬別這么快失去，再陪他一會兒吧。

“你還有力氣嗎？背我出去?！鼻赜聍肟粗鴣淼焦走叺念欉h樟說。

“有，有的，你想去哪兒？”顧遠樟轉過身來，急切地問。

“去房間，我冷?！鼻赜聍霃U力趴上他的肩背，把身體的重量交給他。

“好，去房間，你好冷嗎？”顧遠樟心疼地說，人死了，就沒有體溫了。他很心疼……他再也活不了了啊……

“嗯，大概是在河水里泡大久了?！鼻赜聍胝f。

“嗚嗚嗚……”顧遠樟一邊背他一邊哭起來，他一想到秦玉麟是在河里死去的，就感到十分悲痛。

“哭什么，我又沒死?！鼻赜聍朐谒成?，情緒頗為復雜地說。

顧遠樟已經回答不了他的話，他只是一邊哭一邊走，直到到秦玉麟背回房間里。

“把我放到床上?！鼻赜聍胝f。

“好?！鳖欉h樟聽話地放下他，然后用被子把他捂起來。

“不暖和，你進來?！鼻赜聍胂肓讼胝f。

顧遠樟看著他，然后又傷心了。人死了根本就不會發熱，蓋再多的棉被又怎么樣。

“我抱著你，我抱著你就不冷了，不冷了?！彼麧M臉心疼地抱著秦玉麟說，一遍一遍地虎摸他的身體，希望他暖起來。

“嗯?！鼻赜聍肷焓稚w住顧遠樟的眼睛，對他說：“一會兒就暖了，睡覺?！?/br>
眼睛被蓋上了，顧遠樟慌張地拉開他的手，他不要閉上眼，他要看著秦玉麟：“我不想睡，你睡吧，我看著你?！?/br>
“你的眼睛都被你哭壞了，還不想睡?！鼻赜聍胝f，抬起下巴親親他，“睡覺?！?/br>
顧遠樟呆在那里，他忽然又想扁嘴。有多久了，秦玉麟不曾再主動親他。果然是……他自己的幻象啊。

“傻子，我叫你睡覺?！币娝匀槐犞舸舻难劬?，秦玉麟說。

“哦，哦，好?！鳖欉h樟不敢再說什么，他抱著心愛的妻子睡去。他多么希望，一覺醒來的時候，他懷里依然還有他?？墒且仓?，那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身邊的人迅速入睡，可見他有多累。秦玉麟嘆了一口氣，也閉上眼睛睡了。雖然他有點餓，胃里十分不舒服?？墒撬膊幌胝垓v顧遠樟去弄吃的。

第二日陽光已經非常燦爛的時候，二人才姍姍醒來。顧遠樟睡得朦朧，察覺到懷里有人，他不必想也知道是誰，非常自然地摟緊抱緊。

秦玉麟也醒了，推推他說：“我餓了，快起來叫人弄些吃的?！?/br>
“嗯？”顧遠樟睜開眼，望著秦玉麟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秦玉麟捏他的臉他才無措地激動起來，“夫人……”他摸摸他的身體，是暖的，捧著他的臉摸摸，是暖的，他有呼吸，”你剛才，說什么？”他好像聽見他喊餓？這可能嗎……

“我餓了，你快起來?！鼻赜聍朐僖淮握f，朝他眨眨眼。難道顧遠樟以為他……

“夫人……”顧遠樟一扁嘴，哇地一聲哭出來。

“怎么又哭了？”秦玉麟腦仁兒疼，忍住煩躁的心情，對他說：“現在給我停下來，我很不舒服，去給我找大夫?！彼恢郎眢w有沒有造成什么影響，總得看過大夫才安心。

“……”顧遠樟連笑帶淚地點點頭，又抱著他狠哭了幾下才起身。急急忙忙去找大夫去了。

一會兒就來了個小廝伺候，他不敢進來。秦玉麟自己起身去接過盆子和毛巾洗簌，然后讓那個小廝端些吃的來。

顧遠樟很快就回來了，洗簌完了陪著秦玉麟吃早飯，一早上噓寒問暖地說個不停?？催^大夫之后，秦玉麟馬上讓他抱顧思博過來，顧遠樟這才忐忑地去接兒子。他早上去偷偷看過，顧思博還生他的氣。

慶幸的是，他并不知道秦玉麟的事情，只以為顧遠樟又把秦玉麟氣走了。

“笨蛋！父親是大笨蛋！”顧思博對顧遠樟拳打腳踢地說。

“好，我是大笨蛋?！鳖欉h樟說，他可不就是嗎，“走，你爹爹想你了?！?/br>
“爹爹在哪里？”顧思博馬上瞪著眼睛說，仿佛顧遠樟又騙了他。

“在我房里，走吧?！睍缘脙鹤硬蛔屗?，他也沒湊上去挨打。只是覺得，兒子與秦玉麟不愧是親父子，惹急了也是會打人的。

“你不能騙我，哼哼！”顧思博心急又懷疑，最終一溜煙地自己跑了過去。顧遠樟在后面跟著他，忙叫他跑慢點。

“爹爹！”門一打開，顧思博就喊上了。這次他的笨蛋父親沒有騙他，嗚嗚嗚……

“思博?！鼻赜聍敕畔率种械臇|西，接住飛奔而來的寶貝兒子。

“嗚嗚嗚……我好想你……”顧思博嚶嚶地哭了，一個多月沒有見過秦玉麟，他想得每晚睡不著覺。

“我也想你?！鼻赜聍牒莺莸乇Ьo兒子，在他臉蛋上啵了一口說。

“你怎么不來接我？”顧思博抬著淚盈盈的臉問，小模樣可憐兮兮地，就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狗崽。

“這不是來了嗎？”秦玉麟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