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斷定，秦玉麟這個狠心的人，怎么會想他。

“你走的第一年，我很想你，每天都想著你什么時候回來。第二年，我更想你了，可我已經知道，你不會回來?！彼f：“第三年，我開始怨你，怨你的心怎么那么狠。給了我許多，卻又全部收回去?！报z本▃書▃下▃載▃于▃浩揚電子書城▃

秦玉麟轉過來，看著他輕輕觸碰的雙唇，“第四年，我恨你，恨你那樣對我，讓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墒堑搅说谖迥?，我想通了。我應該忘了你才對?！?/br>
顧遠樟抬起頭，滿眼的荒蕪，“然后我又見到了你?！边@樣，又叫人怎么忘懷。明明去想一想心都是痛的，明知道丟開了就會好了。

“你既然這樣想，又為什么還要打聽我們的下落?！鼻赜聍胧呛菪?，可他也不是個鐵石心腸，他也對顧遠樟柔情過。

“至少我還知道，你們在哪里?！比绻娴囊稽c都丟開了，豈不是比痛更痛。

“……”秦玉麟垂眸點點頭，他想知道無可厚非，顧思博也是他的兒子?！霸谒L大之前，我們會一直住在這里。你若想他了，就來看看他?！?/br>
“父親……”是顧思博稚的聲音，他似乎同時繼承了顧遠樟細膩和秦玉麟的果決。只要認定顧遠樟是父親，就接受他了。

“思博乖?！鳖欉h樟最欣喜，莫過于兒子承認他?？墒侨粢胍患胰趫F聚，卻是不容易。

“過幾天若是還沒走，就到思博的學堂看看吧?！鼻浦櫵疾┯H近顧遠樟的模樣，秦玉麟有些不是滋味。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感到虧待兒子。他應該有個完整的家庭，而不是所有小孩子都知道，顧思博是個沒父親的。

“好，我會的?！鳖欉h樟點頭說，至此，兩人只說顧思博相關的事情。他們之間的，不說也罷。

等到花城書院恢復教課，顧遠樟特地來接顧思博上學。本來有顧遠樟在，秦玉麟便不想湊熱鬧了，可是顧思博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怎么哄都不放手。

“你就允了他吧，有多少時候?！鳖欉h樟掩下心里的難受，牽著兒子的手說。

“爹爹，走嘛！”顧思博晃晃小胳膊，一臉期盼地望著秦玉麟。

“好，那就走吧?！痹俳┏窒氯?，就弄得好像自己很在意似的。秦玉麟暗地吸了一口氣，和他們同去。

往常都是秦玉麟一個人送顧思博，今天多了一個人，不免引起有些人的注意。更何況，顧思博鬼精鬼境地，看見別人望著他們，就特別高興地說：“這是我父親！”

一路走進來，認識顧思博的學生都知道顧思博蹦出個父親來了。此消息長腳般蔓延得飛快，就連魏巖魏老頭也得了消息。顧思博的父親？他倒是想見見，是哪個這么狠心，把個年輕妻子和幼子放在外面不管。

“白老師，這是我父親！”顧思博蹦蹦跳跳來到啟蒙班的教室門口，每一天都會在這里遇到白老師，他還說過要娶爹爹來著。

“小博的父親嗎？”白琦站在那里，沒有怎么細看顧遠樟，而是對著秦玉麟詢問。那種眼神令人多想……

“嗯，就是離了那個?！鼻赜聍霙]有什么不妥地說，白琦，他愛怎么想怎么想。他倒是沒想過顧遠樟會怎么樣想。

“那他現在是……”白琦意有所指地說。

“來看思博?！鼻赜聍胝f。

白琦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對秦玉麟說：“哦，我知道了?！?/br>
秦玉麟挑眉，他知道了什么，聽著怪別扭的感覺。他蹲身和顧思博說：“要進去上課了，和你父親說幾句話，然后說再見?！彼乱庾R地認為，這是顧遠樟臨走時的看望。

“好?！鳖櫵疾┞犜挼卣f，有些不舍地抱住顧遠樟的腿：“父親要走了嗎？以后還來看我嗎？”

“來，我會常來看你?！鳖欉h樟雖然被方才的氣氛繞了心神，可是兒子的舉動他也是時刻注意的。彎身抱起他說柔聲說：“思博乖，要聽你爹爹的話，父親會想你的?！?/br>
“我也想你?！鳖櫵疾┯H親他的臉說。和秦玉麟親昵習慣了，他沒有本地小孩對長輩的懼怕和恭敬，只有喜歡和討厭。

“嗯……好?！鳖欉h樟抱了好一會兒才放下他，看著他顛顛地走進教室，他今天很開心，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澳憧?，他是高興的?！彼Ｍ麅鹤右恢边^得快樂。

“那是你的福氣?！鼻赜聍霙]有客氣地說。顧思博是他這生最重要，最歡喜的存在。他愿意親近顧遠樟，是顧遠樟的福氣。當然，秦玉麟覺得自己愿意和顧遠樟生了這個兒子，也是顧遠樟的福氣。

“是啊?！鳖欉h樟也沒有反駁，他說的都對?？墒歉庥邢?，他總不能得到更多。

“就要走了嗎？”一起走在林蔭道上，秦玉麟斜眼問問他。

“還要過幾天?！鳖欉h樟說，一直比較白凈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特別安靜。

“哦，我就不送你了，你一路順風?！鼻赜聍胧栈匾暰€，只是感慨而已，真的。

“沂州離花城也不遠?！被ǔ潜揪褪且手莸囊蛔〕?，也算是他的管轄之下。

“是嗎，沒去過?！鼻赜聍胝f。

“我叫你跟我回去，你又不愿?！鳖欉h樟與他淡淡說，兩人像平常朋友那樣聊著。輕松的表面，內里，誰知道呢。

“你后院就夠你cao心了，我自己挺好?！鼻赜聍氩恢老肫鹆耸裁?，嗤笑一聲說。

“沒有什么后院，你若說曾經那個，他早就沒了?！鳖欉h樟也如他般冷冷說起。

“怎么，不是左擁右抱嗎？”秦玉麟嘲笑說，還沒笨死，懂得發狠。

“我想左擁右抱的人，卻不是那些?！鳖欉h樟笑說，眼睛看著前方，有些自嘲的意味。

“表情很難看，其實你還是沒變的，還是那么拖拖拉拉?！鼻赜聍肽徽f：“既然想開了，就別再擺出你忘不了誰的樣子。人生還那么長，你如今也算身居高位，年紀又不算大，趕緊為自己打算吧?！?/br>
一場情誼，他到頭來還是對他心軟比較多。說到底，這世上除了顧思博，顧遠樟便是和他最親密的人了。不過往事如風，可憶不可回而已。

顧遠樟沒說話，秦玉麟就當他聽進去了。兩個人之間，好像真的不會再有什么說不完的話。其實以前也是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么共同的語言。只是那時候，一個愿意講，一個愿意聽罷了。

路走到了盡頭，除了拐個彎，就是往后退。明知道退不回去的，除了拐彎還能怎么樣，難道直直地撞上南墻才死心。

那天分開之后，秦玉麟以為就算以后還會見到顧遠樟，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又要面臨相對。

手中精致的帖子，是官府送來的。聽說花城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