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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安洛,居然不再是他所深愛的哥哥。他的哥哥在不久之前就去世了,他對此卻一無所知……他甚至,沒有辦法給他辦一場葬禮……即使此刻知道了真相,知道哥哥的身體被別人所占據,他也狠不下心去毀掉面前的人,因為他根本舍不得傷害這個身體一分一毫。尤其是看見那雙熟悉的眼中流出淚水的剎那,安澤的心里居然比自己被人掐住喉嚨還要難過。安澤終于松開了手指,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人。“咳咳……咳咳……”看著重新獲得空氣的安洛按著胸口拼命咳嗽的模樣,安澤的心里一陣刺痛。如果面前是他的哥哥,他一定會把他緊緊地擁進懷里,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我怎么舍得傷你,我只是太沖動了……可如今,面前的人居然不是哥哥,誰能告訴他,他又該如何面對?寂靜的臥室內,只剩下安洛咳嗽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咳嗽聲漸漸低了下來,安洛終于調整好呼吸,抬頭看著安澤,冷靜地說:“安澤,接受現實吧。即使你殺了我,他也不可能回來?!?/br>安澤沒有說話,沉默地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安洛,然后轉身離去。“你去哪?”安洛的問題并沒有得到答復。安澤默默地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個僵硬的背影。***此時已是凌晨五點,安澤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街旁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皮鞋踩在路上,噠噠的腳步聲清晰地響在耳畔,寂靜的夜里,年輕的男人身上籠罩著一層令人心驚的冰涼的氣息。安澤把手塞在口袋里,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夜風特有的涼意,他想吹冷風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卻發現此刻的腦海里亂成一片,根本找不到頭緒。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鉆心的痛楚,安澤忍不住皺了皺眉,用手狠狠按住那里的傷口。其實剛才在別墅里,他為了保護安洛,后背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被一顆子彈所射中,當時情況危急,安澤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安洛,后來安揚的手臂受傷,安澤便忍耐著疼痛坐在了駕駛座的位置。安澤急于逃離困境,注意力全放在開車上,加上子彈射中的位置似乎避開了血管,流的血并不多,黑色的襯衣被血跡染紅又不是太明顯,所以安洛和安揚都沒有注意到安澤其實受了傷。當然,安洛當時更在意的是安揚的傷勢,他只顧著給安揚包扎傷口,完全沒有在意前排開車的安澤正在忍耐著多大的痛苦。當時安澤的心里還有點吃醋,總覺得他對安揚的關心比對自己要多上好幾倍。到了安揚家之后,安澤的傷口疼得厲害,而安洛的注意力卻在屋內的家具上,安澤又不想開口說“哥哥我受傷了,你能不能幫我包扎”這樣可笑的話,他只好自己去衛生間處理傷口,因為傷在背后看不清楚,出血似乎也不多,安澤也就沒去理會。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他難過的,只是安洛的態度。本想跟安洛好好聊聊,沒想到,處理好傷口之后到臥室看他,卻被告知了如此可笑的真相。之前,安澤的確對安洛有過一些懷疑,比如,失憶之后的安洛對他的態度突然好了許多,他會對他微笑,他不反感他的擁抱,他還會耐心地吃掉他所做的飯菜,放在以前,這樣溫馨的相處是安澤想都不敢想的。可他也有很多地方完全沒有變,比如睡覺的時候喜歡裹被子,愛吃的菜還是那幾樣,雖然討厭甜品,卻對抹茶蛋糕十分偏愛。安澤以為這只是失憶的緣故,失憶導致他的性格變得略顯溫和,安澤也非常喜歡現在這個溫和的哥哥??墒菦]想到,他跟以前的安洛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這樣可怕的事實實在很難接受,可安澤卻不得不接受。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安洛剛剛用高超的槍法在那樣危險的境地化險為夷,在那一刻,他的處變不驚、精確判斷、冷靜出手,都不是以前的哥哥可以做到的。那一刻的他,完全是另一個人,對安澤來說,非常陌生的人。自己所敬愛的哥哥其實已經死去了……他已經死了,永遠的,不存在了。安澤茫然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心里好像突然被挖去了什么一樣空空蕩蕩的,安澤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該去哪里,只是一直順著街道往前走,努力讓混亂的心情平靜下來。眼前的大門有些熟悉,安澤停下腳步,抬頭看到市中心醫院的招牌。深夜里,醫院的急診室依舊燈火通明,有幾個醫生護士在來回忙碌著,安澤想起留在肩上的子彈還沒有取出來,于是走進了醫院的急診病區。剛走進病區就對上一道熟悉的目光,穿著白大衣的周承平驚訝地道:“安澤?”安澤點了點頭,“今天又是你值夜班?”面無表情的安澤,周身籠罩著一股奇怪的涼意,就像是剛從冰窟里走出的來一樣。周承平嚇了一跳,趕忙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了?這么晚來醫院做什么?”安澤說:“受了點小傷,你幫我處理一下?!?/br>“好,去治療室?!敝艹衅嚼矟赏委熓易?,到治療室之后,讓安澤坐在床上,周承平一邊拿一次性手套,一邊問道:“傷到哪里了?”“肩上?!卑矟烧f著便脫掉了襯衣。周承平看見背后的傷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后背靠近肩膀的位置,一片血rou模糊,流出的血沒有及時處理的緣故已經凝固了,跟衣服緊緊粘在一起,安澤剛才脫下襯衣時牽動了傷口,一片皮膚被強行撕裂,暗紅色的血跡粘在裂開的傷口處,在燈光的照射下看上去極為猙獰。周承平怔了一會兒,才說:“是槍傷?到底怎么回事?”安澤平靜地說:“沒什么,幫我把子彈拿出來?!?/br>周承平還想問,可看見安澤蒼白如紙的臉色,也只好把一切疑問都吞了下去。傷口必須及時處理,否則會引發更嚴重的感染。周承平皺著眉頭,轉身拿來消毒包和手術用具,用棉球沾上酒精輕輕擦掉那些凝固的血液。冰涼的酒精跟傷口接觸,安澤的身體猛然僵了一下。周承平知道他一定很疼,只是安澤的性格,即使再疼也不會發出一點聲音。周承平盡量放輕了動作,把周圍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拭干凈,柔聲說道:“你忍一忍,取子彈的時候我會給你打一點麻藥?!?/br>“嗯?!卑矟梢Ьo牙關,輕輕閉上了眼睛。治療室里靜得落針可聞,也不知過了多久,周承平終于把射入肌rou的子彈用鑷子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