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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婢女之中,攬月刻薄、捕風冷漠、逐云高傲,唯有摘星最為溫厚,當年他在鬼谷受訓之時,辛得摘星對他百般照顧,對他來說她就像是jiejie一樣,因此比旁人親近些。晏清河看著覺得不是個滋味,他和青蘿唯有這一個兒子,其實他對晏懷風傾注的心血一點兒都不少,只是晏懷風長得像青蘿,讓他不忍心靠近了多看兩眼,在晏懷風眼里倒像是他嫌棄他一般。長此以往,兩人越來越疏遠,父子兩的關系真的是非常糟糕。晏懷風就從不曾像對摘星一樣對他溫言細語,而是恪守著禮節,規矩卻疏離。林獨影一看晏清河的眼神就知他其實心里難過,走到晏清河身邊低聲說:“清河,你也該給他解釋清楚了,小風是個明理的孩子,你好好說,會好的?!?/br>晏清河點點頭,與林獨影一起跟在晏懷風身后,看著他行色匆匆地把懷里的人抱進束竹居,直接放到了林獨影的榻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解開,露出臉來。晏懷風溫柔地伸手試了試楚越的體溫,回頭看著林獨影,“師父,阿越經脈受損,煩請幫徒兒看一看他的傷勢?!?/br>“咦,是他?”林獨影驚訝了一下,他記得楚越,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才奇怪,讓晏懷風如此緊張的竟然是這個人。當年他被晏懷風送來鬼谷,林獨影就知道這個人對當時的晏懷風來說根本可有可無,并沒有多上心。而他閱人無數,之所以對楚越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個當時還是孩子的影衛實在是太倔強,被丟在寒潭里浸了幾天幾夜都沒松口,死都不肯說晏懷風一句壞話。晏懷風是他徒弟,又是他喜歡的男人的兒子,有人不要命地對晏懷風好,對林獨影來說自然是好事,因此他最后還是饒過了楚越,訓練中甚至對他出手相助,沒讓他悄無聲息地死了。因為同樣的原因,摘星也一向很照顧楚越,楚越要是知道他當年對晏懷風的忠誠其實讓他在鬼谷里撿回了無數條命,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不過對他來說,這些都不重要。為了晏懷風他從來都不惜代價。林獨影看到了楚越,晏清河自然也看到了,不過他的驚訝明顯要比林獨影大得多。他一直以為能讓晏懷風用那種珍惜的姿態抱著的,一定是他的意中人。可楚越分明是個男人……他就說姑娘家怎么可能那么魁梧!“風兒你——”晏清河話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他該怎么說?風兒你是不是喜歡男人?風兒你怎么能喜歡男人?林獨影還在一旁,他要這么問,豈不是連帶著林獨影的心一塊兒傷了。況且這些還只是他的揣測,也許只是另有隱情,才讓自己的兒子對一個影衛如此上心?晏清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真是難以形容。而晏懷風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欲語還休的狀態,只是認真地盯著正幫楚越查看傷勢的林獨影。林獨影檢查了半晌,嚴肅地對晏懷風說:“寒毒侵體,經脈損傷。這倒是我的不是,當年把他扔寒潭里,沒想到他后來自己練了陰寒一路的內力?!?/br>晏懷風愣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是師父的錯,是我送他來鬼谷,終究是因為我才有今天,是我的過錯?!?/br>晏懷風剛想問問林獨影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就聽榻上一陣細微的響動,楚越慢慢睜開眼睛,啞著嗓子說:“少主不必……給自己攬錯?!比缓笥质且魂圀@心動魄的咳嗽。“阿越!”晏懷風連忙側身坐到榻上,將楚越半扶起來靠在自己胸前,摘星連忙端了茶盞過來,晏懷風一手接了,一邊拍著楚越的背給他順氣,一邊喂他喝水。楚越喝了兩口,想要抬起頭來看看晏懷風,明明心里想著已經抬頭了,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僵硬在那里根本動不了了,他心里一驚,又怕晏懷風看出破綻,只好按捺著不動。剛才他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晏懷風自責,心里難過不已,忍不住開口寬慰他,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誰拿烙鐵燙過了一樣,聲音都變得孱弱不堪。如今完全清醒過來,腦子還停留在之前圣門之中沈玉猥褻晏懷風的一幕,立刻驚叫了一聲:“沈玉住手!”晏清河和林獨影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晏清河詢問般地望向晏懷風,“風兒,沈玉怎么了?”晏懷風此刻顯然沒有時間解釋,楚越這一聲喊得聲嘶力竭,讓他又回想到當時的時刻,心疼得很,連忙小聲安慰,“阿越,沒事了阿越,沈玉已經死了?!?/br>說著,在楚越的額頭上輕柔地吻了一下,安撫著他的情緒。晏清河如遭雷擊怔在當場,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還只是沒有證實的猜測的話,那么晏懷風如今在他面前毫不顧忌的一個吻,已經干脆利落地表明了他的選擇。怎么會這樣?晏清河覺得這個屋里他已經待不下去了,腦子里一片混亂,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不知所措地走出束竹居,眼前綠茫茫一片,從前這里并沒有那么多竹子。林獨影在這里一住經年,這些竹子幾乎都是他一棵一棵地種出來的,每一棵竹子背后,都代表他一日無望的等待。直到再也數不清,只剩下一片竹海滔滔。晏清河深吸了一口氣,身后傳來腳步聲,他知道,是林獨影一直跟在他身后??伤F在,只想一個人想一想。屋子里,在晏懷風的軟語安慰下,楚越明顯松了一口氣,顯然也想到沈玉已經被他砍成rou塊了,那之后……那之后……他忽然想到,晏懷風跟他表明心跡了!雖然他當時已是強弩之末,只是強撐著隨時都可能會倒下,可晏懷風抱著他說的那句話他依然聽得清清楚楚。他說“我也愛你”。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還是只是他因為力竭而產生的幻覺?可他是絕對不敢跟晏懷風求證的,萬一那只是他的幻聽,豈非打碎了一個美夢。他只能問:“少主,這里是鬼谷?”“嗯,沒事了,別怕?!?/br>楚越想點點頭,然而脖子依然是僵硬的,可見剛才的不能動彈并非是睡得太久的后遺癥,聯想到過去蕭沉的診斷,他大概已經明白了,這是癱瘓的癥狀。怎么辦,不能動了,會變成晏懷風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