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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從來沒有發過脾氣。意思就是:從來沒有對她發過脾氣。 容姨說,先生張張興趣來了時,喜歡講小故事逗人。意思就是:他心血來潮時會講故事給她聽。 容姨說,先生張張胃疼的時候,不理人,卻會坐在陽臺的藤椅上跟星星說話。意思就是:他胃疼的時候,不會跟她交流。 容姨說,先生張張是個路癡,唯一一次陪她去商場,走散了居然還找不到回家的路。意思就是:他唯一一次陪她去商場時,曾中途有事離開了。 ……啊,其實,容姨說的所有跟他有關的事情當中,最令邊忱膝蓋疼的就是:先生張張很少在家的,一飛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自從知道了這一點之后,后悔不已的邊忱終于不再無休止地向容姨打聽他的事兒了。沒什么太大用處的。 且不論他有多會忽悠慈祥單純的容姨,單單憑他很少在家這點。邊忱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 可惜她沒多少機會可以接觸他的助理,好幾次都只是見助理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要不然,對邊忱來說,他助理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下手對象。 想到這里,邊忱簡直痛心疾首,早知道,當時在德國那會兒,就應該厚臉皮地拉住他助理,多多少少了解一番,問問他:你家老板的脾氣到底怎樣? 那樣的話,現在她可能也不至于如此坐立不安。 軟沙發,冷空氣,寂靜酒店套房,落地窗外繁華夜景都無心看。 并且邊忱今晚來的時候沒帶手機,一個人坐在這里不知道該干嘛。 而一旦無所事事,邊忱就忍不住想他、想跟他有關的事情、想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想著想著,她就覺得啊,真是太糟糕了,原來還以為自己身為了他文字多年的讀者,對他的性格脾氣起碼有三分通透。 可是現在呢,現在她正迷失在名為“張”的迷宮里,找不到出路,只能不斷撞壁,不斷自愈,頭暈目眩,鋪天蓋地都是他的身影,絢麗耀眼,驚心動魄。 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腳很冷,邊忱把手縮進外套衣袖里,眉眼低順。 怎么辦? 愛一個人竟然能愛到這樣一種無助的境地。 3(雙) 有服務員托著托盤經過,范初影順手拿了杯香檳,一口氣喝完一杯。喝完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梁箏的話。 良久,他幽幽喟出一句:“算了,我還是等著別人把我叫醒吧,我堅信自個兒是在做夢?!?/br> 梁箏失笑,他就知道,就張的好友圈里而言,但凡聽到這件事,肯定沒人會毫不猶豫地相信。自己已經算是很淡定的了。 “梁箏你別笑,你也是在夢里?!?/br> “醒醒吧你,不是說你在來酒店時看見他身邊有一位女伴么?” “啊,是啊?!?/br> “就那位,邊忱?!?/br> “……”范初影伸手在梁箏胳膊上掐了一把。 梁箏吃痛,“你抽風了?” “還真不是夢,整個兒見鬼了,”范初影用指背蹭了幾下下巴,心有疑惑地感慨,“丫一千帆過盡的絕色,竟然把他自己綁在那樣一姑娘身上?!?/br> 梁箏想了想,點頭,同意他的感慨。 倆人離開人聲漸稀的宴會廳,到了酒店樓下,本來梁箏說要送他一程的,但卻在停車場看見了張的那輛黑色賓利。 兩個人同時轉頭望向酒店方向。 梁箏:“難道他還沒走?” 范初影:“丫肯定開房去了?!?/br> “……” 梁箏拿出手機,撥過去還是關機狀態。 “快有一個小時了吧?” “有了吧?!?/br> 不管是手機電量耗盡還是其他什么客觀故障,張無論如何也不是那種在一個小時以內還無法讓自己的手機回到待機狀態的人。 除非是他自己把手機關了。 梁箏想起,自從相識以來,張上一次手動關機失聯,是他回挪威處理家族事務時。那會兒他整個人都是陰沉的,黑暗的,肅殺的。 而現在……他看向范初影,四目對視。 “要不回去找找?”范初影沒說出來的下一句話是: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這個可能性,大家一般不會主動提起。 認識張越久,就越沒人會提這個可能,盡管這并不是一個零概率的事件。 但他那樣一個男人,就是有本事讓周圍所有人的思維都扭曲成一種毫無道理可言的境界,那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會受傷流血,唯獨他不會。即使他一直以來都身處危機四伏的旋渦。 “回去看看,”梁箏晃著車鑰匙往回走,“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應該不會出什么亂子?!?/br> “他那些下屬應該暗中跟著他吧?!狈冻跤案先?。 “鬼知道,個個怕他怕得要死,要是他喝醉了睡在哪里,也沒人敢把他搬回去?!?/br> “說得好像你敢搬他一樣?!?/br> “……對,就你敢?!?/br> 范初影摸了摸鼻梁,不說話了。 ………… 回酒店,調出監控室的錄像帶,往回倒。 梁箏監督著監控員的動作;范初影拿著手機頂著下巴尖兒,凝神思考,冷不防蹦出一句:“他最近是不是整個人的狀態都特反常?” “張有正常的時候嗎?” “……”范初影竟然無法反駁梁箏的話,“也對?!?/br> “梁先生,范先生,你們看看這里?!北O控員找到了相關鏡頭,轉頭來問他們。 4(眾) 酒店頂層天臺。 寒風陣陣,吹徹入骨。 光線微弱的照明燈照不亮護欄邊上的身影,站在遠處看,只見長身玉立的一個剪影,涼寂,防備,叫人靠不近的姿態。 “一個人站樓頂上看夜景,這么滄桑的?”范初影打破沉默,從門口走過去。梁箏跟在他身后。 張聽見兩道腳步聲從身后響起,就下意識蹙眉,并不想理他們。 走近了,倆人才發現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衣。 梁箏看向范初影,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喂,西裝外套不保暖的好不好?”確實,范初影穿的是休閑西裝套裝。 梁箏默,脫下自己的大衣,剛要給某人披上,被他一個側轉身避開了。 “我不冷?!?/br> “北京的一月份還這樣穿,你特么跟我們說你不冷?” “我血涼?!?/br> 范初影:“他是在說他冷血嗎?” 梁箏:“不知道,我記得上一次用的借口是‘體涼’?!?/br> “……”張把雙手收在褲兜里,語調不太耐煩,“你們找上來做什么?” “看你離場了,但車又沒開走,”梁箏知他不肯穿他的衣服,就把大衣重新穿回去,又問他,“邊忱呢?怎么沒跟你一起?” 邊忱……張的眉間一剎那落下不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