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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皇恩浩蕩,微臣與眾卿同感陛下恩澤,莫敢倒行逆施、藐視神器。微臣駑鈍,實在難以想象竟有這樣的人,許是當中有些誤會?!?/br> 皇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秋姜面色又白了白,好在站于高處、皇帝身側,下面人不敢抬頭看她,只覺得她聲音鎮定,語調安詳,很有大家風范。 半晌,皇帝終于開門見山:“林卿,朕只問你一句,這是不是誤會?四殿下所言是否非虛?” 皇帝語焉不詳,顯然顧及元嘉的名聲與臉面,維護之情顯而易見。林瑜之低首上前,秋姜搶在他說話前厲聲道:“還不向陛下闡明原委!” 林瑜之只覺得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她如此聰慧,難道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半分察覺也無?還是刻意如此?無論前者還是后者,他都難以接受,越是失望,心里反而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怨恨,如烈火熊熊燃燒,讓他意氣難平,不由抬起頭,與她對視。 謝秋姜神色冰冷肅穆,沒有任何人性化的表情。 林瑜之微微笑著點點頭,仿佛認清了,毅然下跪:“微臣沖撞公主殿下,陛下恕微臣萬死之罪。但藐視皇室此等大罪,微臣實在不敢當?!?/br> “這么說,是公主誤會了?”皇帝不覺松了一口氣,語氣仍是冷淡。 林瑜之閉口不答,緊緊抿著唇。 “如此,朕便加封你為駙馬都尉,擇日與四殿下完婚?!?/br> “微臣謝陛下隆恩,蒙公主不棄!” 一切順理成章。 皇帝龍顏大悅,眾臣如沐春風,仿佛雷雨初霽,一瞬間柳暗花明。 宴會結束了,秋姜追出來:“林瑜之!” 林瑜之沒有停,仿佛沒有聽到,直到她緊趕幾步上前攔住他。她追得急了點,面色微紅,氣息難平。林瑜之哂笑道:“我要成為帝婿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你不喜歡四殿下嗎?” “我從未見過她,談何喜歡?” 秋姜頓了頓,方提醒道:“那日下雨出行,我們在水榭內遇到的那些羽衛,其中一人便是她?!彼彩鞘潞蟛藕笾笥X。 林瑜之如今也是后知后覺地徐徐笑出聲來,笑容越來越大,竟有壓制不住的意味,仰頭噓了一口氣,眼角沁出了淚,似笑非笑,艱難道:“真是造化?!?/br> “……”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執政的日子仿佛彈指之間,回想昨日,她好像還是懵懂的稚女,轉眼便到了元和五年秋。林瑜之的婚事自塵埃落定,一切好似就變得順理成章。一個寒門庶子,一躍成為準帝婿,上門恭賀巴結的絡繹不絕。當然,凡事都有兩面,也有不少自詡正統名流的士族對此不屑一顧、皇室胡族看不起這沉默寡言的漢門豎子。 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是,無論外界如何議論,林瑜之始終神色坦然,和往常一樣上朝休沐,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讓人實在難以揣測這人的心思。 秋姜卻沒有再見過他了。 她雖算不上聰明絕頂,在人情世故上卻有自己敏銳的直覺——林瑜之讓她困惑、不安,好像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東西正在逐漸滋生。不必闡明,她也不欲深究,左右那不是她希望的,能避則避。在他大婚之前,她不是上朝便是去東宏院寺進香。 一來二去,主持便和她相熟了,便在后院為她開了個單獨的院落,掃出了三個廂房,專供她與侍婢三人居住。秋姜喜清凈,自然千恩萬謝。這樣修身養性,整個人的心境都平和下來。所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是這樣的心境吧?無論是居廟堂之中,還是處江湖之遠,久而久之不免喪失本心。 “娘子嘆什么氣呢?”這日她在樹蔭里看書,錦書從廊下過來,笑道。 秋姜收起書卷,輕輕搖頭:“沒什么?!?/br> 孫桃從后面鉆出半個腦袋,擱在秋姜肩上:“我知道?!?/br> 秋姜瞥她一眼,手中書卷一打她的額頭:“你知道什么?” 孫桃躲到一邊嚷嚷:“你想李君侯了唄。別不承認,這幾日你天天為他祈福,又遣人不斷到南面打聽,難道不是日思夜想?” 秋姜道:“你越發沒大沒小了?!弊鲃萦忠蛩?。 青鸞忙攔住秋姜,笑勸道:“她就這張嘴厲害,女郎別和她一般見識?!?/br> 秋姜對孫桃瞪道:“讓你滿嘴胡言,口無遮攔,我早晚要發賣了你?!?/br> 孫桃輕哼了聲,躲在青鸞身后咬手絹。 秋姜還要訓誡她,前院來了小沙彌,對她拱手施禮:“女郎可是陳郡謝三娘子?主持使小僧前來告知,虢國夫人有請?!?/br> 秋姜一怔,略微沉吟了會兒,皺眉笑道:“主持弄錯了吧?三娘從未識得‘虢國夫人’?!?/br> “便是新晉鎮北王爾朱六汗的岳母宇文氏,正一品夫人,封號‘虢國’?!?/br> 秋姜覺得奇怪,但對方是正一品夫人,還是皇帝親賜的封號,她不能不去。進了雅間,宇文氏在簾后跪坐禱告,已摒退了左右。秋姜遲疑了會兒,盈盈欠身:“陳郡謝三娘,見過虢國夫人,夫人安泰吉祥?!?/br> 宇文氏閉目不答。 室內一片寂靜,唯有木魚敲擊的聲音。 秋姜不明白她的意圖,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恭敬待立。 良久,虢國夫人睜開了雙眼,抬頭對她笑了笑,目露嘉許:“不愧是當朝女侍中,氣度非凡。換了旁人,見到老身怕是早沉不住氣了。等待許久,你竟然不驕不躁,也不以‘本官’自居,倒是賢德雅量,處變不驚?!?/br> 秋姜不以為喜,面色如常,又欠身:“三娘與夫人從未蒙面,夫人此番召見,不知為何?還請明示?!?/br> “實不相瞞,老身有一事相求?!?/br> “夫人但說無妨?!?/br> 虢國夫人起身走到她的身側,走了兩步,細細地打量她。秋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三娘衣冠有何不妥?” “非也?!彪絿蛉祟H有深意地望著她,笑道,“老身只是納罕。你與我那不成器的女兒,真是頗為相似,只是性情相去甚遠。若是略加易容,并在平日習慣作息上注重一二,便是換了人,也無人能看出?!?/br> 秋姜心里警鈴大作,瞳孔迅速收縮了一下:“夫人不要開這樣的玩笑!本官明日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