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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異樣,回頭看了她一眼。 秋姜忙低下頭:“此人勢大,微臣心有忌憚?!?/br> 皇帝笑道:“不過是一個契胡蠻人,空有武力罷了,三娘不必多慮?!?/br> 秋姜回應的笑容很是勉強。 鮮卑貴族和像爾朱部這樣歸附于魏國的少數民族部落,哪怕是族中高層,也鮮少識文斷字?;实垭m然出身鮮卑族,卻仰慕漢族文化,從小鉆研,素有學識,打心底里看不起這幫人,自然在政策上對漢族有些偏頗,也不憚這些人坐大。 秋姜心里百味交雜,卻不知如何勸誡,還是道:“陛下還是小心為上,塞北勢力,除非泛泛?!?/br> “朕知曉了?!被实壑皇且恍χ弥?。 晚上她換了便裝出宮,到了門口,卻發現那兒有輛四馬駕轅的高蓬軒車停駐在那兒,執轡的車夫回過頭來對她笑道:“謝侍中,還不快上車?” “周太仆,怎的是你?”秋姜大吃一驚,“這不是折煞三娘了?” 周謁還未回話,車里人就掀了簾探出半個身子,笑道:“你想的倒美,他給朕執轡,你不過沾了光罷了?!?/br> 周謁陪著笑:“謝侍中快上車吧?!?/br> 秋姜硬著頭皮鉆了進去。 到了謝府,下人一疊聲進去通報了,謝衍才和王氏慢吞吞地迎了出來。若不是看在謝秋姜如今的身份上,他是決計不會出來迎接的。 “阿耶,許久未見了?!背隽碎T,謝秋姜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就轉了過來。 謝衍笑了笑,正要說點什么,忽然,身子像被雷擊一樣僵在了當場,目瞪口呆。王氏見他表情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望去。 秋姜身后的錦衣青年含笑側目,緩緩走出:“謝卿,朕不請自來,你不會不歡迎吧?” 謝衍大呼不敢,跟著就要跪地。 皇帝虛扶了他一把,他的身子還在顫抖——不是激動的,而是驚嚇。此刻他心里轉過萬千念頭,最多的一條就是:謝秋姜是不是在皇帝面前說了他什么? 回頭去看秋姜,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看不出絲毫端倪。 于是,謝府眾人就在這樣的戰戰兢兢中度過了這個元正。 第068章 塞北豪強 068塞北豪強 二月中旬,氣溫有些回暖。這日難得風和日麗,秋姜起草了詔命后念與皇帝聽了,皇帝只沉吟了會兒便準了她的奏請,喚了在殿外等候的中書令鄭紹進殿。他做的就是這等宣傳詔命的事情,秋姜在一旁低頭打了個哈欠,正等二人君主交接,不料皇帝提到她的名字:“你便與鄭中書一同出宮宣讀詔書吧?!?/br> 秋姜茫然中下意識就答了:“微臣遵旨?!?/br> 乘坐軒車和鄭紹一同出宮時,她心里想:這形勢不對啊。原本就是搶了鄭侍中的活兒,如今連人家兄弟的工作也要干涉了,這不是要你死我活的節奏嗎? 回頭觀察鄭紹的神態。此人雖然算不得英俊,卻容貌周正,膚色紅潤,雖然年過四旬,卻如三十出頭的青年那般愜意自在,看著和藹可親??恐@副皮相,素來深得皇帝倚重。所以,皇帝近來雖然不待見鄭東閣和鄭鈞,對他倒也沒有擺臉色。 “謝侍中有話交代下官?”鄭紹笑瞇瞇地問。 秋姜忙笑著搖頭:“豈敢豈敢?!笔栈啬抗獠辉倏此?。 心里道:老狐貍! 這去的便是銅駝街南部的靖遠侯府,宣的也是一則勉勵性質而無甚大意義的加官詔書,秋姜有些百無聊賴。一路順利,不料軒車拐了個彎卻被堵在一條岔道上。車夫意料之外倏然勒馬,馬匹長嘶一聲,險些將他顛下車去。 秋姜倒罷了,鄭紹是個實打實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這一嚇差點跌出車外,幸得秋姜拉了他一把:“鄭使君,小心?!?/br> 鄭紹驚魂未定,攀著車沿窩囊地爬回車內,一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官帽,一手抓住她的袖子,道:“這是怎么回事?” 秋姜打起簾子,問那車夫:“怎么了?” 車夫從前方混亂的人群里擠出,面色游移,頗為難看,卻顧忌什么似的壓低了嗓子:“是契胡人,看衣飾像是秀榮部的?!?/br> 秋姜道:“契胡人怎么會到洛陽來?” 車夫小聲道:“謝侍中沒得到消息嗎?秀榮川爾朱部酋長爾朱勁大敗叛軍,已相繼收復六鎮失地,陛下不日前召他入京受封領賞呢?!?/br> 秋姜這才想起來。 鄭紹從車里探出半個頭,婉轉笑道:“謝侍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陛下還在等我們復命呢?!?/br> 秋姜將那詔書遞給他,輕輕一躍便下了車,抬頭對他道:“那便拜托鄭使君了?!币膊活權嵔B的臉色快步上前,分開了擁擠的人流。 幾個披發左衽的男人牽著馬在那嬉笑,把兩個襦衫長裙的女郎圍在街角,圍觀者只敢盤桓在外圍指點,卻無一人敢上前制止。 秋姜喚住旁邊一個路人漢子道:“這是怎么了?” 那漢子被驟然打攪,原本極為不耐,回頭見她這一身官服,忙要跪地。秋姜制止了他,道:“你告知我事情原委便好?!?/br> 這人忙一五一十拖出:“這些胡人不講理,當街縱馬,方才差點撞到二位女郎的侍婢,二位娘子的侍從奉命去講理索賠,卻被打了一頓,還反咬一口,說二位娘子的侍婢撞碎了他們攜帶入京正準備上供的酒,如今連二位娘子都脫不開身了?!?/br> 秋姜臂中的玉如意換了手,微微冷笑。 “杜小娘子,賠不出來嗎?那就隨我們走一趟吧?!币粋€五短身材的漢子嘿嘿一笑,五官都擠在了一起,下頜兩三綹短須,像極了冬日的衰草,枯黃慘淡。 著淺綠色繡蝴蝶紋襦裙的小娘子是靖遠侯府的二娘子,著鵝黃襦裙的則是諫議大夫沈使君家的三娘子。杜掌珠怯怯地退了步,和沈川渝牽在一起,強作鎮定:“家翁是靖遠侯,竟然出言調戲,你們不想活了?” 幾人聞言大笑。一人上前,只是冷笑:“我家爺是塞北六鎮的霸主,人稱爾朱六汗,這次入京就是受封領賞的。什么靖遠侯,哪個旮旯山溝里的破落戶?沒聽過?!?/br> 靖遠侯不過三品公侯,還是個空有爵位沒什么后臺和職權的閑散侯,無怪這些人肆無忌憚。而諫議大夫沈子城更只是個從四品的小官,在這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