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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這般羸弱?!?/br> 秋姜玩笑道:“時人皆以瘦弱為美,怎么郎君見解,竟如此獨到?” 元曄淺笑。 路邊栽種兩三棵榆樹,槐樹卻是成蔭,細雨中尤顯蒼翠。水流越來越急,卻終究是百川歸納,匯入道旁水溝,溝外是各坊坊墻,隱隱可見茂密的山林間矗立二三鐘樓。此處是都靈貴族富豪集聚地,沿途走來,宅院林立,寺廟道觀比比皆是,層甍反宇,飛檐斗拱,圖以丹青,色以輕素。 約莫半盞茶時間,秋姜遠遠地見到了自家的朱漆大門。那門宏偉,臺階兩旁列著兩排兵器戟架和詩書石像,還有幾個衣著鮮亮的甲士和豪奴看守。 元曄停下步子,將手中油紙傘遞給她:“曄不便再送了,女郎徐走?!?/br> 秋姜道:“多謝相送?!鞭D身往側門而去。 元曄目送她遠去,直到有仆人過來開門,幾個丫鬟婆子簇擁著她進去了,才收回目光。蘭奴撐著傘過來找他,給他披上油絹紗衣,望著他欲言又止。 元曄淡淡道:“走吧?!?/br> 第028章 草堂求學 028草堂求學 “娘子可回來了,奴婢與青娘子、錦書阿姊差點就報了縣官?!睂O桃拉著她的手一路埋怨道。 秋姜也一路笑著打趣她:“如今為何又沒報?” 孫桃道:“還不是怕累了娘子名聲?!庇肿箢櫽铱?,伸手遮住半張臉,神秘兮兮道,“青娘子說的,傳出去對娘子名聲不好,這事連太夫人、主母、郎主都沒敢告訴?!?/br> 秋姜嘉許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個多嘴多舌的小婢子,總算沒給娘子我惹禍。日后啊,多聽青鸞的話,娘子我保管給你許個俊俏點的小郎?!?/br> 孫桃嘴里不依,一直撒嬌到院內。待她去了,青鸞笑著上前道:“娘子也該管束一下了,這樣野的性子,保管不出意外?!?/br> “我省得的?!鼻锝@小婢歡欣雀躍的背影,由衷開懷,抬袖掩了微笑去。 冬日入學雖是此地舊俗,每年的三四月卻是士子士女求學的盛季,但凡有大儒名士在某地結廬暫歇,便有數之不盡的向學之子慕名而來,登門求拜。王恭和謝遠二人在東郊太羅山暫居的消息一經傳出,各地士子不遠千里前來求學,原本罕有人跡的太羅山也愈發熱鬧起來。 王恭祖籍徐州瑯琊郡,本是瑯琊臨沂人,是瑯琊王氏直系一脈嫡系子孫,永嘉之亂后瑯琊王氏南渡長江,遷居至會稽山陰一帶。南朝劉宋、蕭齊乃至南朝蕭梁前期,此地大多數時候為南朝屬地,但因位于南北交界的重鎮,貫通四州,扼守中原,又瀕海而立,素來是戰時必爭的險要之地,每有南北征戰爆發,必然首當其沖,到了元嘉時期,一度又被北魏攻占。王恭當時年幼,便隨著叔父一同到了北朝出仕。后來,他厭惡了官場,看淡了名利,便辭官歸隱,與謝遠一同周游各地。 自東晉八王紛爭以來,戰爭頻發,政權更迭頻繁,又因門閥之風盛行,時人皆重家族而無國域之分。像王恭與謝遠這樣聞名遐邇的名士,無論南北兩地的士大夫還是庶民都極為推崇。所以,來太羅山求學的不止北地士子,更有不少渡江南來的文客,一路結伴,言詩作賦,將書香文墨的大雅之風帶到四方人家。 瑯琊王氏是儒學世家,素來秉承孔夫子“有教無類”的宗旨,只要誠心向學,無論男女老幼、士庶之別、束脩多少,一律接納。 秋姜在謝氏的學堂內與人齟齬結怨,也不耐天天與一些小姑爭論,在謝衍的允許下,三月初旬便喬裝一番入了學堂,如今在“天”字號草堂就學。這便是古代的“快慢班”了,天字號草堂聚集的多是士族子弟,對應的則是地字號和黃字號了。這倒不是先生偏心,這個年代,絕大多數資源掌握在士族高門手里,寒門子弟想要獲得豐富的知識實在太困難了,哪怕資質出眾,同等條件下也難以和士族子弟相比。 太羅山是盆地,四周高而中間低,冬暖夏熱、降水豐沛,谷中四季常春,花木斗艷,中間低洼處有一條明亮如鏡的小湖泊,風景極為秀麗。久而久之,士子們便不在簡陋的草堂舍內住宿,沿著湖泊建起一幢幢高腳木屋,既防潮又可抵御蚊蟲。 天字號草堂的學生大多住在東岸,出身士族,房屋構建極為奢華,地字號次之,位于西面,而黃字號學子大多是寒庶子弟,基本縮在最簡陋的南邊角落里,有的只搭了幾個草舍。 現在不過是初春,谷中卻非常炎熱,這日休假,秋姜便只著了薄薄的一件大袖衫躺在木屋內納涼。室內竹簾低垂,將窗口的陽光切割成密密的長條兒,只余些許光亮影影綽綽地落在昏暗的地板上。錦書和孫桃一左一右給打扇子,有時窗外也卷起風,將一溜兒竹簾子吹得啪啪作響,旋轉地碰撞在一起,聲音像極了遙遠地方傳來的風鈴。 她這樣閉著眼睛翹著腿兒搖晃,慢慢地仿佛要升起來,到了夢境里。有人為她煮茶,茶色釅釅,送來淡淡的香。這樣妄想著,情不自禁就笑出聲來,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驟然驚醒,抬頭便見孫桃在她頭頂好奇地望著她:“娘子做什么美夢呢,笑得這么開懷?” 她早收了手里的扇子,也不知偷懶了多少時候,秋姜心里更惱怒被她打斷:“你總是這樣沒大沒???主子休憩也敢打擾?” 孫桃有些委屈,指指隔著重重帷幔和門簾外的長廊大聲道:“有人尋你?!?/br> “尋我?”秋姜從涼榻上起了身。她到此地后雖與人為善,但也沒有過從深交的人。心里雖疑惑,手里已經披了件大開衫撥了簾子走出去。 長廊兩側種滿了槐樹和芭蕉葉,烈日炎炎下獨留一份清涼。秋姜踩著樹葉的影子踏過廊下的木板地,四周格外安靜,只有她腳步落地的嘎吱聲響。遠遠的,一個年輕男人負手背對著她安靜地側立于廊下,微微仰著頭,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群山。有風卷起他雪色的袍角,露出玄色的錦靴。 秋姜不由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這樣炎熱的天氣,谷中大多數人都蹬木屐,包括她自己,居然還有人這樣一絲不茍地著靴? 這樣想著便開口問了:“尊駕何人?” 那人這才側轉過身來,在婆娑的樹影里對她微笑:“不過幾日不見,三娘子便不記得在下了?” 秋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李元曄,是你?” 他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