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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美感,只覺得他惡意無限。 面對她雙眼即將噴火的怒意,元曄只是坐在船頭悠閑地劃槳:“曄與女郎素無齟齬,那日女郎卻設計坑害于我,又當如何清算?那多日的牢獄之災,曄頓頓吃糠咽菜,未嘗有過。這樣的日子,想必應該讓女郎也感受一下,才不枉費女郎如此殫精竭慮?!?/br> 秋姜冷笑道:“你自己心術不正,卻來怪我?我不過是助你一臂之力罷了。你敢對天發誓,不是刻意接近彭城縣主?”又道,“殫精竭慮實在稱不上,不過小小陋策,也讓邸下如此為難嗎?” 元曄不料她小小年紀,竟然這樣伶牙俐齒,毫不退讓,又見她氣得雙眼都在噴火,分明是小娘子模樣,卻硬要充惡逞兇,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小姑,甚是無禮。普天之下,還從未有人這樣與我說話?!闭f罷,忽然冷下面孔,“你可知罪?” 秋姜卻道:“你不過州郡散公之位,此處又非你的封地,若要拿我問罪,請先回稟了此間郡守吧?!?/br> 元曄不怒反笑,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俊美的容顏在這樣的蒙蒙細雨中竟顯得悵婉無限。 “你笑什么?”秋姜瞪他。 元曄唇邊噙了一絲笑意,神情懶怠,緩緩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昔年飛燕合德艷冠后宮,卻行魅主禍國之行??梢姽湃酥Z也不可全信,有時容貌并不代表品行?!彼哪抗庥朴迫辉谒嫔弦宦?,笑道,“美則美矣,卻如此潑辣刁鉆,不知日后何人敢娶?” 秋姜見他出言貶擠,心里更惱,面上卻恢復了一絲鎮定,回敬道:“彼此彼此。有的人盛名在外,其實難副,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br> 元曄笑吟吟地望著她:“三娘似乎對曄多有偏見?!?/br> 秋姜福了福身:“豈敢。隴西李四郎,天下聞名,君不見縣主一見傾心?” 元曄聽出她語氣中的嘲弄,卻并未放在心里,只是微微挑眉:“曄與縣主,不過君子之交,三娘多慮了??v使曄有所籌謀,也與區區一女子無關?!?/br> 第027章 泛舟湖上 027泛舟湖上 元曄聽出她語氣中的嘲弄,卻并未放在心里,只是微微挑眉:“曄與縣主,不過君子之交,三娘多慮了??v使曄有所籌謀,也與區區一女子無關?!?/br> 秋姜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置可否:“但愿如此?!?/br> 元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郎,忍不住微笑:“你總是這樣得理不饒人嗎?” 秋姜笑道:“邸下也知三娘占著理?你將我擄掠至此,一則于禮不合,德行有虧;二則觸犯刑律,藐視法紀。若一會兒三娘的侍婢去府衙狀告,到時上了公堂,縣長如何評判?諸位府君又如何看待?屆時若是再驚動了縣主和永安公,恐有不妥吧?” 都靈城隸屬樊陽縣,在縣長杜寒的管轄之下,樊陽縣又是永安公元修的轄區,杜寒又是元修的親信,如果出了事,如今正與彭城縣主同在都靈坐守的他難免不被驚動。而永安公和敦煌公元俊素來不和,元曄現在又和元俊交好,就算不出大事,也難保不惹得一身sao。 元曄神色如常,只是望著她:“小小姑子,也知永安公?” “河南王元瑛最為器重的兩位郎君,一是永安公元修,二是敦煌公元俊,如今這二人都在都靈,都靈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這小姑,也關心這些軍國大事?”元曄微笑,頗為詫異。 “生逢亂世,不得不顧。況且,這也算不得什么軍國大事?!鼻锝⑽冗^身子,抬眼望了望這灰蒙蒙的天,長長嘆道,“這是常識?!?/br> 元曄忍俊不禁,聲音卻平緩下來:“處在這亂世,實在身不由己?!?/br> 秋姜回頭望他,見他一頭長發隨意披散,烏黑亮澤,恍如綢緞,襯著素色麻衣,不取笑人的時候,倒也有幾分王恭的仙人之姿。心里對他的惡感略微消減,臉上卻不減:“哪怕身不由己,也不可戕害他人?!?/br> —— 都靈是她的根基,如果早早動亂,恐怕她日子難過。 這人看著不像無的放矢的人,這么處心積慮,肯定不會做無用功??上谝皇莱D晟硖幝尻柹顚m,消息閉塞,對外面的局勢知之不祥,實在猜不透他的用意。 李陵雖然被幽禁洛陽,但她知道皇兄短時間內是不會動他的?,F在世道亂,州郡府君大多置有軍隊,多冠以將軍別稱。江陵和河南是北魏阻擋南方蕭梁王朝的天然屏障,戍守的二王手握重兵,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輕舉妄動,恐怕南方不安,將天下大亂。 所以,李元曄到底想做什么? 雨勢有逐漸增大的趨勢,秋姜抬手遮住頭頂二尺見方,臉色發愁。李元曄脫下蓑衣,在一旁遞給她:“穿上?!?/br> 秋姜瞥了他一眼,抱著胳膊沒應答。 元曄笑道:“又非楚漢河界。你我不過見過兩面,何以如此涇渭分明?” 秋姜道:“道不同不相為謀?!?/br> 元曄失笑一聲,也不勉強。后來雨越下越大,狠狠打了幾個噴嚏后,秋姜有些后悔了,不料此時肩上微微一沉,她抬頭一看,李元曄站在她背后,將那蓑衣攏在她的肩上。 她有心反駁,那話卻又堵在了心口,便低著頭沒有再說。心里想,這人倒也不算太壞。 元曄卻回了船頭。有道是濛濛細雨,淺淺清愁,這樣的季節,這樣的雨天,最適合詠詩作賦。秋姜卻聽到一聲短促的笛音,轉頭望去,卻是他摘下了腰間的玉笛試了一個音。爾后,他單手拂過笛下的綴飾,低頭吹奏起來。 笛音涼潤,緩緩散入雨絲,岸邊有桃花落英繽紛,有幾片不偏不倚飄在他的肩頭,他也不伸手去拂,儼然沉醉在其中。 他這樣安靜地側坐船頭吹笛,周身儀態倒是非常矜持。王侯公子,出身貴胄,又豈是庶族寒門可比? 在這樣的朝代,出身真的太過重要。 在他的笛音中,秋姜感覺到一種淡淡的離愁,平靜悠然中偶有幾處陡峭不平,仔細聽聽,有些躊躇滿志,和此人驕傲鎮定的性情相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再聽,又覺得他好像并不是非常開懷。 真是矛盾的一個人。 有道是:彈到斷腸時,春山眉黛低。 前一次,秋姜并沒有這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