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剪頭發。

吉祥不喜歡頭發太長，不會束頭發更討人別人給他束頭發，所以修剪的次數要比別人多上很多。

不過海里天上都不比人間，造型奇怪的仙怪多了去，吉祥頂著一頭蓬松的短軟毛到處走也沒有引起什么注意過。

吉祥睜著眼睛看一撮撮頭發從腦袋上飄下來，伸手去捉，被敖光按住頭：“別動?！?/br>
“閉眼?！卑焦庹f。

吉祥馬上閉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又偷偷睜開一條縫去看。

不過當然除了偶爾從窗外經過的，匆匆趕回家吃飯的行人，什么都看不見。

剪完了，敖光把吉祥拍拍干凈，這才一起坐了吃飯。

吉祥邊吃邊盯著敖光看，然后嘿嘿笑。

敖光點點他盤子：“笑什么？”

“原來你也可以每天吃飯的么？”吉祥說。

敖光挑起一邊眉毛。

“除非我找你，不然都是織織陪我吃飯?！奔橄肓讼耄骸昂孟衲悴唤洺３缘??！?/br>
其實吉祥也可以不吃飯的，都已經是神豬了，其實哪里還需要天天吃呢，他這純粹是習慣了。

“你和敖欽一樣?！卑焦庹f。

“？”

“他就是非吃飯不可的，還必須大家一起吃。小時候桌上少了誰都不行?！?/br>
“？！?”

“什么表情？”敖光看他一眼。

“敖光也有小時候？”吉祥很震驚。

“……”吉祥的驚訝實在是太過發自內心了，敖光一時間居然無話可說。

“敖欽是那個閃閃發光的人？”吉祥來了興致?！八r候你也年紀小嗎？”

這是什么話。

“敖欽小時候不喜歡自己獨處，于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拉上別人，吃飯和睡覺都一樣?！卑焦夥帕丝曜??！鞍介c……會說話，惹人喜歡，闖了禍也常常得到袒護。

敖稟很安靜，在書房里一待就是一天?！?/br>
“那你小時候呢？”吉祥溜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岸己退麄円黄鹈?？”

“我是長兄，到了上學的時候最小的敖稟還未出世?！卑焦饷榈念^?！鞍綒J和敖閏都還不會化形?！?/br>
“那就是你爹陪你玩?！奔檎f。

“……也不是?！卑焦庹f?！八Α獙?，比我忙得多。當時四海未定，龍王這個名字，也比現在沉重得多?！?/br>
“忙得都不陪你？”吉祥有點忿忿。

“當時母后體弱，他要顧的事情太多?！卑焦獍矒岬嘏呐乃谋?。

對于母親，敖光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那嫣紅的唇和白得不真實的膚色。龍大多強悍好斗，可是敖光的母親是個例外——她常常虛弱得連陪自己幼小的孩子到花園里走一走都辦不到。

而接二連三誕下龍嗣，更是雪上加霜——直到耗盡她生命中最后一絲力氣。

吉祥十分同情——聽起來敖光小時候多么孤單！

“我小時候埋怨過她，明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為什么還要急著給我添弟弟?！卑焦夥次占榈氖?，輕聲說道：“我當時很不理解?！?/br>
“嗯嗯，然后呢？”

“然后有人告訴我，因為她太驕傲了?！卑焦馊斡杉榕赖阶约合ド?，親親他的下巴：“父王常年征戰，只能偶爾回來，作為龍后她既不能隨他出征，也沒有足夠的心神治理王城，她需要一個自己沒有被拋下的證明。后來，我自己也明白了?！?/br>
“那個人一定很關心你?！奔橄肓讼??！八诎参磕??！?/br>
“是的，他是我小叔叔?！卑焦獍严掳偷值郊榈募绨蛏??！拔倚r候，一直都是他陪我?！?/br>
“他教我如何隱在云里，降小雨捉弄凡人，他領著我上南山，指點我尋找師傅。他甚至偷偷幫我做過功課——不要發出這種怪叫?！卑焦鈴椓藦椉楹竽X勺：“不會有人永遠都是循規蹈矩的?！?/br>
“聽起來他很好?！奔橛悬c羨慕：“九蒙只會罵我?！?/br>
“他確實很好。他當年是三界聞名的美男子，驚才絕艷?！卑焦饴f道?！坝绕渖瞄L撫琴，志趣高潔，和我父親是完全不同的類型?！?/br>
“他還代替你爹娘陪你?！奔橹赋?。

“對?！卑焦赓澩骸斑@是重點?！?/br>
“那你一定很喜歡他?！奔檠b作不經意地擠進敖光懷里：“可是我怎么沒有見過呢？”

“他是我最敬重的人?！卑焦獯瓜卵劬?，看著吉祥白白軟軟，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耳垂，忍不住側頭咬了一下。

“所以……在隔了這么多年以后再見，我還了他一次?！?/br>
“啊——？”

“我最后一次把他當作我叔叔，用一根斷骨回報了他?！?/br>
吉祥猛地抬起頭來，伸手就往敖光懷里摸。

“很快就長好了?！卑焦庾阶〖榈氖??！半m然沒有還手，但我仍舊稍微避了一下?！?/br>
“我并不希望你能見他，吉祥?！卑焦馐站o手臂?！八呀涀兞艘粋€樣子，他變得不在乎四海生靈，也不在乎敖家的人了?！?/br>
“你說——傷了你的是你叔叔？”吉祥語無倫次：“可可可是明明是個黑乎乎的……”

“傷了我的是伏羲琴?！卑焦獬谅曊f。

吉祥睜大眼睛：“伏羲琴……不是在？”

“本來在北海，被劫走了。敖稟也是因此受了傷?！?/br>
“伏羲琴是上古神器，我也不能預估它在我叔叔手里會多危險?！?/br>
吉祥不吭聲了。

“我不能再留在城里了?！?/br>
“你想去和你叔叔打架？”吉祥低頭說。

“這是我的責任?！卑焦庹f?！半m然城里沒有異狀，但是駐軍已經在外面發現黑鱗鮫——”

“外面？”吉祥抬頭。

敖光不說話了，安靜地和他對視。

“你是聽鄰居說的么？”吉祥慢慢掙開敖光的手。

“不是?！卑焦庹f?！澳悴幌Ｍ页鲩T。吉祥……”

“你原來什么都知道?！奔榈皖^說?！啊绻也幌肽愠鋈ツ?？”

八喜的攤子就擺在城門附近，消息很靈通，但是這個小房子卻挺偏僻。

敖光伸手想去拉他，被吉祥一個扭身避開。

“你還是要去?！奔樽詥栕源?。

“其實都有人跟著你對不對？”

“你不需要我救。如果我沒有騎著呼嚕過去，也會有人把你接??？”

“現在……也有人在等你是不是？在門外？不讓我看見？”

“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