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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生日的那天,他來排過隊的那家甜品店。或許是因為暴雪要來了,也或許是因為開業有一段時間,這些花哨的甜點沒有方昭暮上次來時那么受歡迎了,從透明的玻璃外看進去,店里不過三五個人。“你等一下,”宋遠旬說,“我去買?!?/br>他接著便要下車,方昭暮喊了他一聲。宋遠旬重新看向方昭暮,將剛打開的車門帶上了,問:“怎么了?”“你……”方昭暮不知道要怎么問,支吾半晌,拐彎抹角地問,“你自己吃???”宋遠旬認真地看著方昭暮,方昭暮幾乎不敢和他對視,心里迅速構思了幾種宋遠旬可能說的話,還分別配上了婉拒的臺詞。“給你吃的?!彼芜h旬選了最質樸的一種。方昭暮就說:“不用,我不吃了?!?/br>宋遠旬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方昭暮忽然有些慌張,他想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直接了呢,就又加了一句:“我也就生日會吃,平時不吃的?!?/br>“是嗎?”宋遠旬說。方昭暮剛想回是,宋遠旬又接著說:“我以為我們上次說定,回來帶你吃蛋糕,是因為你想吃?!?/br>宋遠旬聲音很低,帶著生了病的干啞。方昭暮看著他,愧疚感無緣無故地冒了來。“我說,你坐在車里等,我去排隊,”宋遠旬說,“你說好?!?/br>方昭暮喉口像被濕毛巾堵住了,心里很酸很痛。因為他們確實說好了要來,不同的是方昭暮想要揭過,宋遠旬不想。宋遠旬總在提醒方昭暮一個事實,燈已經開了。他野蠻地在最短的時間里反反復復把Andrew展示給方昭暮,野蠻地要方昭暮接受,Andrew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宋遠旬在說,每一個約定都是宋遠旬在做。哪怕方昭暮不要,宋遠旬都要方昭暮把所有的細節全都重新過一次,再說不要。方昭暮看著宋遠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片刻后,方昭暮很輕地問宋遠旬:“我說好了嗎?”“你說了?!彼芜h旬一口咬定。方昭暮只好說:“那你去買吧?!?/br>宋遠旬下了車,冒著雪走進店里,方昭暮隔著車窗和店面的玻璃看他。他在柜臺前選購蛋糕的樣子好像在校驗超微量天平,嚴肅穩重、專心致志,方昭暮看得想笑,又很想哭。方昭暮沒帶手機,看不了時間,但他覺得宋遠旬挑選蛋糕的時間比他校天平還久。最后宋遠旬總算買了單走出來,提著一個包裝漂亮的盒子,繞過車頭,打開車門。一股寒氣隨著他沖進來,又融進熱烘烘的空氣里。“這家店,”宋遠旬把盒子遞給方昭暮,方昭暮接了過去,“口味太多了?!?/br>“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宋遠旬又說,“銷售說這個是招牌還限量,就買了這個?!?/br>方昭暮拆開看了看,是個很好看的蛋糕,頂上堆了一大圈莓果,紅紅紫紫,看上去喜氣洋洋的。他又把盒子裝好了,放在腿上,說謝謝。宋遠旬沒再去別的地方,安安分分把方昭暮送到他家樓下。方昭暮想自己提東西,宋遠旬沒讓,他說方昭暮拿個蛋糕開門就行,兩人就一起進去了,上了樓,宋遠旬把東西給方昭暮房門口,就要走了,也沒說要進門。方昭暮看著宋遠旬咳著走了幾步,忍不住叫他:“宋遠旬?!?/br>聲音很輕,但宋遠旬聽見了,就停了腳步,轉回身看著方昭暮,問怎么了。“你不吃蛋糕嗎?!狈秸涯簡査芜h旬。宋遠旬說:“你吃吧,我不進來了?!?/br>宋遠旬不是跟方昭暮客氣,他真的下樓了。方昭暮就在房里把蛋糕拆了擺上桌,然后去窗口細開一條縫,想看看樓下的宋遠旬什么時候走。他等了十分鐘,宋遠旬的車都沒動。外頭雪不要命地下,車頂一層薄白。他不明白,宋遠旬既然不進門,那在樓下干嘛呢。方昭暮覺得自己像一臺即將被淘汰的老式計算機,在處理一項十分復雜的數據。在特定的時間里應該怎么正確對待宋遠旬這件事情上,他處理了很長的時間,思考過程百轉千回,迂回曲折,但結果應當不至于錯的得太離譜。方昭暮把窗關上了,輕手輕腳走下樓,走到底樓,他聞到一股煙味,又往前幾步,就見到宋遠旬背對著他,在抽煙,邊抽還邊咳了幾下。外面天暗了,樓道里沒什么光,就算是宋遠旬,這么躲樓梯間抽煙也挺不體面的。“宋遠旬?!狈秸涯航兴?。宋遠旬聽見方昭暮的聲音,立刻把煙丟地上踩滅了,回頭看他。方昭暮本來想問他是不是豬啊,最后依然耐著性子說:“你干什么呢?!?/br>“還不想走?!彼芜h旬還很理直氣壯地說。方昭暮覺得自己沒辦法留宋遠旬在樓下了,就說:“生病還要抽煙,你還不如來吃蛋糕?!?/br>宋遠旬跟方昭暮上樓了,又一次走進方昭暮家門。宋遠旬可能和方昭暮的房子犯沖,或干脆跟方昭暮本人犯沖,他剛背手把門關上,方昭暮家的燈啪一下滅了。第28章房里突然黑了,宋遠旬動了一下,手機的閃光燈亮起來,房里才好歹有了點兒光線。“家里有電筒嗎?”宋遠旬問方昭暮。“沒有,”方昭暮說著,也走到床邊的矮柜旁,拉開抽屜翻找,“我手機呢……”他兩天沒開手機了,依稀記得扔在矮柜里。第一個抽屜里沒有,方昭暮又拉開下面一個抽屜。“暮暮,”宋遠旬問他,“你現在不用手機了?”方昭暮在一條圍巾下面摸到了手機硬殼子,他拿出來開了機,回頭對宋遠旬平淡地說:“不常用了?!?/br>因為他拿著手機,心情就變差。在等待開機時,方昭暮走到窗邊去,把窗打開看外面,一整條街都黑了,雪形成視覺屏障,方昭暮幾乎看不清街對面的窗戶。他從沒見過下得這么大還這么久的雪。方昭暮往下看了一眼,宋遠旬的車幾乎完全被雪覆蓋住了。樓下有人走到外面,大喊:“是不是停電了!”“暮暮?!彼芜h旬叫方昭暮一聲,方昭暮就關了窗,回頭看宋遠旬。說是看,方昭暮也看不到什么,只看得見宋遠旬的身形,宋遠旬站在他剛才擺出來的小矮桌邊上,站得很直。宋遠旬對方昭暮說:“你先回我家吧,這兒也不知道什么情況?!?/br>方昭暮想了想,問宋遠旬:“你家不停電么?”“我家不一定停電,而且地下室有備用的發電機,能撐幾天,”宋遠旬說,“總比你這兒好?!?/br>宋遠旬說得有道理,但方昭暮依然猶豫。他看了看手機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