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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同心結,眼前恍惚出現了在鄂王府的香爐中,她和周子秦發現的那些被燒得只剩殘跡的絲線。 那把匕首,那只玉鐲,那個同心結,她究竟還有沒有辦法在人前揭開這個秘密,讓一切真相大白? 黃梓瑕心里想著,就如大團的亂麻塞在胸口般,覺得幾近窒息。她坐下來,手按著那柄扇子,在這一刻仿佛終于才明白過來—— 這是她自己同心結,這是她自己的障面扇,這是她自己的嫁衣,這是她,即將要面對的親事。 兜兜轉轉,從禹宣到李舒白,最后,終究她還是回到了原處,選擇自己并未愛過的、卻注定是她歸宿這一個人。 她的心口劇烈起伏,到最后,終于再也承受不住,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無法控制地跌坐在椅上,呼吸沉重,眼眶瞬間轉成通紅。 服侍她穿嫁衣的人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覷許久,才有人問:“是衣服太緊了,勒到姑娘了么?要不要松一松衣帶?” 黃梓瑕咬住下唇,搖了搖頭,顫聲說:“不,我只是……我只是興奮歡喜,有些暈?!屛易约捍粫壕秃??!?/br> 她一個人跌跌撞撞進了內室,將所有人關在門外。她靠在門上深深呼吸著,想要將胸口那些沸烈的酸楚給壓下去,然而終究,黑沉沉的暈眩淹沒了她。她雙腿無力,再也撐不住身軀,沿著身后緊閉的門慢慢滑倒。 她屈膝坐倒在門后,許久許久,才仿佛明白過來,緩緩抱住自己的雙膝,坐在冰涼的地上,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 她覺得自己什么都看見了,又覺得似乎什么都沒看見。她的目光只是木訥虛浮地自面前的東西上一一掠過,然后落在空中虛無的點上。 她也不知自己坐在地上呆了多久,直到外面敲門聲傳來,王蘊的聲音隔著門問她:“梓瑕,金繡坊的人要回去了,你可還有什么要吩咐她們的?” 她恍惚應了一聲,只覺得眼睛痛得要命,眨一眨眼,睜得太久的眼睛酸痛難忍,竟流下兩行眼淚來。 她抬手擦去淚痕,閉上眼深深呼吸著,然后才盡量以平穩的聲音回答:“不需要了,我一切都滿意?!?/br> 王蘊覺得她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只頓了一頓,便去對那些人叮囑了些許小事,打發她們離開了。 等他一回頭時,發現黃梓瑕已經從內室出來,平靜的一張面容,只是略微蒼白,久不見天日的顏色。 她佇立在那里望著他,就如一枝水風中靜靜開落的菡萏。王蘊想在她臉上尋找一絲歡喜的模樣,卻終究沒有找到。 在他們好事將近的時刻,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滿懷期待,心熱如火。 就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他心中涌起的,不止是傷感,還有惱怒。他將臉轉開,在旁邊榻上坐下,一言不發。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唯有周子秦茫然無知,看看兩人,然后問:“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去蜀地???” 黃梓瑕看向王蘊,他淡淡說道:“再過幾天吧,最近可能還會下雪,過山路時恐怕不便?!?/br> “這倒是哦,我建議你們啊,要不再等等,煙花三月南下是最好的,還可以看沿途風景,就當游玩,一時就過去了?!敝茏忧卣f著,又有點苦惱地拍拍頭,“不過,我還想跟你們一起回去呢,如果真的要等到三月的話,會不會太遲啊……” 王蘊笑了笑,說:“是啊,萬一你那個未婚妻見你老是不回去,結果就解除婚約了,看你怎么辦?!?/br> 原本是句玩笑,誰知周子秦卻頓時緊張起來:“說的也是啊……這,這可大事不好!” 黃梓瑕安慰他道:“放心吧,你離家不過一兩月而已,怎么會馬上就解除婚約呢?” 周子秦緊張道:“但……但是我離家的時候說了是不要成親所以跑掉的,可現在我才明白,我要找個妻子真的還挺難的,沒人愿意嫁給我的!二姑娘……我現在想想二姑娘真的挺不錯的!” 見他這樣焦急,黃梓瑕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相信你兄長早已知道你的心意了,他會向你父母說明的,不會耽誤你?!?/br> “但愿如此……”他愁眉苦臉地坐在王蘊身邊,說道,“現在你們要成親了,將來親親熱熱一對,我一個人剩下可怎么辦?總得找個人陪我玩呀!” 黃梓瑕一愣,不自覺地轉頭看向王蘊。 王蘊的目光也正注視著她,兩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對上,都看見了彼此眼中復雜的神情。 一種尷尬而壓抑的情緒,無形地彌漫在他們周圍。 黃梓瑕默然轉過頭去,轉開話題問:“子秦,你今日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哦!是有件事,我差點忘記了?!敝茏忧刳s緊說,“城南義莊的郭老頭兒,我和他交情不錯的,所以他昨天下午托人來跟我說,張行英一案,大理寺那邊已經結案了,張父的案子也已經記錄在案,所以今日就要叫張大哥他們把尸身領回去了?!?/br> 黃梓瑕沉吟片刻,問:“這么說,如果還要查什么的話,我們最好今日就去?” “還有什么可查探的嗎?張行英誣陷你的事,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了嗎?”王蘊在旁邊問。 周子秦點點頭,說:“是啊,沒什么了。再說,就算埋下去了……” 就算埋下去了,他們真想查的話,也不是不能和以前一樣,偷偷挖出來查看一下——就是那感覺惡心了點。 他看向黃梓瑕,卻見她往內室走去,說:“等一下,我換件衣服?!?/br> 周子秦“咦”了一聲,喃喃道:“這個……” 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便將目光轉向王蘊。只見王蘊起身走到黃梓瑕的身邊,低聲問:“梓瑕,你剛剛試完嫁衣,就去驗尸嗎?” 周子秦這么遲鈍的人,也終于想到了自己不對勁的感覺是怎么——總覺得,這樣似乎有點不吉利。 但黃梓瑕抬頭看著王蘊,低聲說:“蘊之,我心里有些東西還沒落地,終究覺得不安。眼看尸體就要下葬了,若我不去看一看,我怕錯過最后的機會,以后追悔莫及?!?/br> 王蘊低頭看著她,她眼中那固執的神情讓他終究無法,只能嘆了一口氣,輕輕撫一撫她的肩頭,說:“我陪你去?!?/br> 他們去的時間正好,城南義莊的郭老頭兒正和自己收養的小瘌痢頭往牛車上搬裝尸體的大布袋子。 周子秦趕緊跑上來大喊:“郭老頭兒,等一下等一下!” 郭老頭兒一看見他,趕緊把袋子丟下:“周少爺,您來啦?這兩位是……” “是我朋友?!敝茏忧睾唵握f了句,又轉頭看看四下,問,“張家沒有人過來領尸體走?” “有啊,他家老大之前跟我說過了,在鋪子定了兩具薄皮棺材,但是還沒送到,讓我先幫忙給送到城南葉子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