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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一口冷氣,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黃梓瑕與他對望,點了一下頭。 “先皇得的是怪病,在臨死前已經分不清黃麻紙和白麻紙的顏色了,所以拿錯了?” 黃梓瑕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是!” “那是什么?”周子秦眼中充滿求知欲地看著她。 黃梓瑕無奈說道:“先皇久在病榻,當然是身邊人幫他拿的紙張。就算他意識恍惚辨不出顏色,難道身邊那么多人都認不出來?” 周子秦點頭,若有所思:“所以……其實當時先皇是在——寫字?” “對,而且,很有可能,寫的是非常重要的諭旨?!?/br> 周子秦瞪大眼睛,問:“那么諭旨的內容是……三團墨跡?” “我敢肯定,諭旨的內容必定是隱藏在被涂鴉的那三團墨跡之下?!秉S梓瑕神情凝重道,“可為什么會被人涂改,又為什么會被作為畫而賜給受詔進宮診病的張老伯,我就不知道了?!?/br> 周子秦興奮地一拍她的背,說:“不用想了!等我們拿到那張畫,我用菠薐菜調配的那種藥水一刷,后來涂上的那層墨會先消退,我們就可以瞬間看見后面呈現出來的字跡……” “然后,整張紙上所有的墨跡全部褪色,消失無蹤?”黃梓瑕問。 周子秦遲疑了一下,說:“呃……這個,好歹我們看到了被掩蓋住的先皇的諭旨啊?!?/br> “然而這么重要的證物,就會永遠消失,再也不可能出現了。而你看到了,又有什么用呢?若這東西真的很重要的話,你說的話,或許無人相信呢?或許對方因此而對你下手,要置知曉秘密的你于死地呢?” 周子秦發出類似于牙痛的吸氣聲:“不會吧……這么嚴重?” “你說呢?”黃梓瑕抬眼看向天邊。陰沉沉的彤云壓在長安之上,一片灰蒙蒙的霧靄,揮之不去,散了還聚。 “那幅畫,鄂王的母妃陳太妃曾有一張仿圖,即使在患了瘋病之后,還依然偷偷藏著。所以我想,也許鄂王在翔鸞閣上的所作所為,與此畫也有不可分割的關聯?!?/br> 周子秦頓時臉都白了:“這……這很有可能!所以那幅畫,實在是太……太重要了!” “所以,第一,我們得找到那張畫;第二,我們得妥善保護它,絕對不能受損;第三,在不受損的情況下,還要剝離上面涂上去的那一層墨,顯露出下面的字跡?!?/br> 黃梓瑕三點說出口,周子秦的臉上露出痛苦與快樂并存的表情:“這么有難度的挑戰,我喜歡!” 黃梓瑕問:“準備如何下手?” “當然是——去易記裝裱鋪,抱那個老頭兒大腿,看看能不能套出剝墨法之類的絕學了!” 他拍著胸口,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黃梓瑕便說道:“那就祝你馬到成功了?!?/br> “放心,交給我!”周子秦說著,轉身走了一步,又想起什么,趕緊退回來,說,“崇古,我能不能問個好像很嚴重的事情?” 黃梓瑕點頭,看著他問:“什么?” “就是……萬一我們把上面那團涂鴉剝掉后,發現下面空無一物,壓根兒先皇就是駕崩之前神志不清,亂涂了一張畫……” “先皇御筆那么多,宮中收藏著幾十上百幅呢,若真是亂涂的,毀掉了反倒是好事,免得流傳出去,你說對嗎?” 周子秦點頭,但還是說:“崇古,這可是先皇遺筆哎……” 黃梓瑕十分認真地看著他:“有人連展子虔的畫都潑了朱砂,你覺得哪個更嚴重呢?” “也是啊……反正就算毀了,我只是為了保全先皇的名聲而已?!敝茏忧亓⒓崔D過彎來,揮揮手向著前沖去,“崇古,等我好消息!” “西市不在那個方向!” “廢話!大年初一誰家店鋪開門???我直接去易老頭兒家堵門去!” 第255章 萬劫不復(1) 大年第一天,長安街道寥落。除了各大寺廟道觀之外,長安百姓都窩在家里,哪兒也不去。要直到初三開始,各家才開始互相宴請,走親訪友。 黃梓瑕一個人向著永昌坊走去,在寂寂無人的巷陌之中,她向著王宅走去,卻發現有個長得頗為清秀的少年,正在巷口與兩個小孩一起玩毽子,一邊得意洋洋地數著:“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旁邊的小孩兒都急死了,說:“你快點啊,我們都等著玩呢!” “你們不懂了吧?踢毽子,別人還沒停下來,你們都不能玩的……” 黃梓瑕不由得笑了,叫他:“景恒,你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搶小孩子毽子玩?” “啊,黃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本昂氵@才停了腳,把足尖上的毽子丟還給那些小朋友們,然后朝她走來,“王宅的人怎么沒一個會說話的,看上去怪陰森的?!?/br> “人家又不是自己愿意當聾啞人的,不會說話也是無可奈何?!秉S梓瑕說著,見他已經走到旁邊槐樹下,解開系在那里的兩匹馬。一匹是栗色馬,還有一匹是那拂沙,一解開韁繩便歡快地朝著她跑了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抬起的手。 黃梓瑕撫摸著那拂沙的脖子,問:“去哪兒?” “城南滈河?!?/br> 滈河與潏河同在長安之南,匯聚處便是香積寺。 冬日的滈河平緩清淺,兩岸煙柳早已落盡了樹葉,光禿禿的枝條在尚凍著薄冰的河岸上飄拂。黃梓瑕看見舒朗長枝下站著的身影,清風吹動他一身的白衣,挺拔秀逸,如同玉樹憑風,赫然就是李舒白。 她縱馬奔到他面前,然后自馬上跳下,抬頭看他,問:“王爺找我可有事么?” 李舒白向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皺眉許久卻不開口。 黃梓瑕看他的模樣,忽然明白了他這般遲疑踟躕的原因。她的目光望向后面的香積寺,低聲問:“找到鄂王了?” 李舒白點了一下頭。 “走吧?!秉S梓瑕牽過馬韁,毫不猶豫,重又翻身上馬。 李舒白的滌惡自然不肯跟在那拂沙身后,幾步就越過了它,還得意地打著響鼻斜睨它。 黃梓瑕拍了滌惡的頭一下,抬頭看向李舒白:“王爺速度可真快,我們昨夜剛剛討論過,今日就發現鄂王的蹤跡了?!?/br> “好歹我手下有這么多人?!崩钍姘讚P頭看向香積寺,沉聲道,“而且,長安雖大,但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這么幾個?!?/br> 黃梓瑕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里閃過一絲疑惑,卻并沒出聲。 他看出了她的遲疑,說道:“我……不想一個人去見他?!?/br> 她轉頭看他,清晰地看見他面容上的恍惚遲疑。她明白,在一切都還未水落石出之時,他與鄂王李潤兩人,確實不知如何單獨相見。 “我不知道,我和七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