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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此事泄露,就……在薦福寺和他一起參加佛會時,借著蠟燭起火而將他推到火里燒死了……” “孫癩子的死又是為何?” “因為……”錢關索木然地蠕動著嘴唇,臉色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死灰色,那眼睛深陷,就像一個洞,什么亮光都沒有,“罪民殺死魏喜敏時,恰好被他看見了,后來他勒索我,我就趁著手下人清理下水道時,把人支開后,爬進去把他也殺了……” 崔純湛不動聲色地看了皇帝一眼,見他只凝神端坐,稍微放下了心,于是又問:“那么你又為何殺害同昌公主?” “罪民……罪民……”他嘴唇蠕動著,眼睛看向坐在后面的皇帝幾人,終究還是不敢開口。 崔純湛一拍驚堂木:“若不想再受皮rou之苦,就快點從實招來!” “是……是罪民賊心不改,聽說公主夢見自己最珍愛的九鸞釵不見了,所以罪民就又潛入公主府竊得九鸞釵……誰知那天在街頭,罪民一時興起拿出來看時,居然被公主看見了,她追到僻靜處,罪民一時失手,就……就……” 皇帝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死死盯著錢關索,憤恨而絕望,在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個普通的坊間平民,這樣,就能放任自己撲上前去,將面前這個殺害自己女兒的惡人狠狠痛毆一頓,至少,能讓自己的怨恨發泄一些。 郭淑妃咬牙切齒,呼的一聲站起來怒吼道:“皇上,必得當堂殺了他,為靈徽報仇!” 皇帝抬起手,制止住她,咬牙道:“有三司使在,何須我們!” 黃梓瑕站在李舒白的身后,專注聽著錢關索的供詞。 錢關索身上遍體鱗傷,聲音半是□□半是哼哼:“一切……只與罪民一人有關,罪民的妻兒親友并不知曉……罪民認罪……” “既然如此,簽字畫押?!贝藜冋繉⒋罄硭仑┯涗浀墓┰~拿過看了一遍,讓人拿去給錢關索畫押。 錢關索委頓在地,勉強撐著看了一遍,然后用那雙已不堪入目的手握起筆,合起眼睛,就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此時,忽然“啪嗒……”一聲悶響,打破了堂上的肅靜。 是站在堂旁的滴翠,她可能是被嚇到了,再加上本來就身體柔弱,竟一下子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而錢關索的手一抖,那支筆上的墨頓時在供詞上畫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站在滴翠身邊的黃梓瑕,趕緊抬手將她扶住。張行英焦急地看著滴翠,見她兩眼渙散,全身冰冷,趕緊對堂上說道:“崔大人,阿荻……滴翠她自大理寺回來之后便身體虛弱,恐怕這情況,無法再在堂上聽審了……” 崔純湛看著她青灰的臉色,也覺得情況似乎很不好,便回頭看皇帝。 皇帝只盯著錢關索,問:“她是誰?” “她是原先的一個嫌犯,如今事實證明,她確與此案無關——因公主薨逝之時,她就被關押在大理寺?!?/br> 皇帝揮揮手,說:“這種閑雜人等,快抬出去?!?/br> 張行英趕緊抱起滴翠,想要帶著她出去,崔純湛又說道:“張行英,你也是本案相關人等,不宜擅自離堂?!?/br> 李舒白便示意景祐扶住滴翠,讓他帶著她出去。 滴翠茫然無知,她記得剛才自己明明好好的,結果黃梓瑕一碰自己的肩膀,她聞到一股香味,就倒了下去。而這么一下暈過去之后,也馬上就恢復了。 她看了看張行英,正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卻聽到黃梓瑕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逃!” 她愕然睜大眼睛,想看一看黃梓瑕的神情,問明她對自己這樣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黃梓瑕卻已經越過她,站到了堂前。 滴翠被景祐扶著,走到門口。大理寺的門吏指著滴翠問:“公公,這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犯病了,皇上口諭,將她立即抬出去?!闭f著,景祐放開了她,示意她,“還不快走?” 滴翠站在已經十分熾熱的夏日陽光之下,看了看大理寺的大門,覺得大腦微微暈眩。 黃梓瑕在她耳邊說的話,又隱隱回響—— “逃!” 她恍惚地一遲疑,然后立即轉過身,快步向前走去,匯入了京城朱雀大街的滾滾人潮之中。 二十 葉底游魚(三) 大理寺已經謄寫出新的供詞,再次拿到錢關索的面前。 錢關索看著這張供詞,手抖抖索索再次拿起筆,那雙近乎干涸的眼睛,哀求般地看著崔純湛。 崔純湛點點頭,說:“你及早招供,或許還能保住自己家人性命?!?/br> 錢關索眼中一片絕望,只能狠命一咬牙,閉上眼,就要把那支筆落下去。 “等等?!?/br> 一個低沉而緩慢的聲音打斷了此時堂上的寂靜。 正祈禱著千萬不要橫生枝節的崔純湛,明白自己終于還是避不過這個坎,只能苦著一張臉,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堂上所有人,也都將目光轉向了聲音的來源。 說話的人,自然是夔王李舒白了。 他端坐在椅上,思索道:“崔少卿,你斷的這樁案,本王有幾件事情不明,還需你釋疑?!?/br> 崔純湛眼淚都快下來了——夔王爺你知不知道此事事關大理寺上下一干人的身家性命?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是大理寺最高長官這個事實? “還請……王爺明示?!?/br> “既然一開始偷盜金蟾需要魏喜敏,為何后來又僅他一人便可以順利偷到九鸞釵呢?而且我曾聽說同昌做了那個夢之后,十分擔憂有人會竊取九鸞釵,因此在自己府中妥善珍藏——既然如此,沒有了魏喜敏里應外合,犯人又是怎么竊取到九鸞釵的?” 堂上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思忖著,不敢開口。 皇帝看向崔純湛:“崔少卿?!?/br> 崔純湛不敢應答,只是后背的汗迅速滲透了衣裳:“臣……臣還……” 皇帝見他如此,又一指半趴半跪的錢關索:“你說!” 錢關索體若篩糠,趴伏于地,說不出話。 皇帝咬牙恨道:“你若不從速招來,朕抄你九族!” 錢關索言語混亂,倉惶說道:“罪民……罪民曾帶著一群人去公主府清理下水道……罪民從水道中潛入的……” “公主所住之處是高臺,所有飲食及用水,都是侍女與宦官們送上去的,那里哪來的水道?”皇帝憤然道,“崔少卿,你倒是解釋一下,犯人如何盜取兇器九鸞釵?” 崔純湛無言以對,趕緊站起認罪:“臣疏忽!臣為早日讓兇手伏誅,以慰公主在天之靈,因此急于審案,日以繼夜,精神不濟,竟疏忽了此重大線索!臣懇請皇上稍作等待,容臣等再行審訊?!?/br> 大理寺丞立即召喚幾位主事與知事商議。一直袖手旁觀的御史中丞蔣馗慢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