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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白的目光落在張行英的身上,微微皺眉,卻只說:“想來是七弟九弟今日無事,所以陪他們玩一場吧?!?/br> 四 如風如龍(二) 周子秦的小瑕性情溫順,一不留神就被防衛司的一匹黑馬踹中,小瑕痛得往旁邊狠命一竄,周子秦差點沒掉下來。 “卑鄙??!哪有對著別人的馬下手的!”周子秦大叫。 正在防守的黃梓瑕,聽到周子秦這一聲呼叫,不由自主地目光微轉,向他那邊看去。 而她對面的王蘊,居然毫不理會旁邊正在搶球的人,驅馬向著她狠狠撞過去。 那拂沙訓練有素,在那匹馬撞過來的一剎那,硬生生揚起前蹄,以后蹄為支撐,向右方轉側過半個馬身,堪堪避過了他這一下撞擊。 而王蘊卻在兩個馬身交錯而過的一剎那,貼在了那拂沙的近旁。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場邊人正在喧嘩叫好,鄂王李潤斜刺里穿出,駙馬韋保衡的手中的球竟被他一下擊中,直飛向另一邊球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那個球,盯著它一路高飛過半個球場,那里周子秦正在爬上馬背,而張行英立即回過神,追著球向著無人防守的球門沖去。 在熱烈氣氛中,只有李舒白的目光落在場地另一邊。那里王蘊與黃梓瑕的兩匹馬,在無人理會的球門外,緊貼在一起。 黃梓瑕催促那拂沙,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王蘊卻催馬趕上她,他就在她身后半個馬身,以至于,在這樣的喧嘩聲中,都能聽見他壓低的聲音,自她的身后傳來:“聽說我的未婚妻黃梓瑕,擊鞠技藝在蜀地無人能及?!?/br> 黃梓瑕頓了頓,勒住了馬韁。 叫好聲響起,張行英那一球,毫無懸念地擊入了球門。 王蘊仿佛沒看見場上的勝負。他的聲音在她身后傳來,平靜得幾乎有點冰冷,“你看,球場這么混亂,要發生一點情況實在太簡單。只要我一不小心,打散你的頭發,或者……”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她汗濕的頭發粘在臉上,抹的那一層黃粉已經被汗水沖得不太均勻,看起來像是滿臉灰塵,卻也能依稀讓人看見底下細致光滑的肌膚。 “……或者不小心,將你的外衣弄破了呢?”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黃梓瑕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回頭看著他,勉強說:“恕奴婢愚鈍,不知道王都尉在說什么?!?/br> 他沒有理她,只直直地盯著她,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王家到底虧欠了什么……”王蘊緩緩放下手中球杖,一字一頓地問,“以至于,黃梓瑕寧可殺了全家,也不愿意嫁給我?” 有兩三匹馬從他們身邊越過,又一輪進攻與回防開始。 周子秦大喊:“崇古,快點回防??!” 昭王李汭笑道:“王蘊,你不會還威逼利誘崇古不許贏球吧,你看他臉色這么難看?!?/br> 王蘊轉頭對他高聲笑道:“怎么會,我是看她球技這么高超,想約她私下切磋切磋?!?/br> 他轉頭看她,刻意壓低的聲音,只有她一人聽見:“今晚酉時,請你過府一敘?!?/br> 黃梓瑕勒著那拂沙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韁繩在她的手掌上勒出深深一條泛白痕跡。 他的目光挑釁地看著她,手中的球桿斜斜指著地面。 終于,她咬住下唇,微一點頭。 王蘊唇角微揚,冰冷的一絲笑意,隨即撥轉馬頭,轉身離去。 李舒白站起來,對發令官示意。 場上眾人正不知為什么要停下,卻見李舒白朝著黃梓瑕勾勾手指。 她縱馬奔向他。在炎炎夏日中一場球賽打到現在,她胸口急劇起伏,汗如雨下。她畢竟是個女子,體力比不得男人,已經十分疲憊。 早已換好紅色擊鞠服的李舒白叫人牽過滌惡,飛身上馬,說:“換人?!?/br> 黃梓瑕頓時愕然。 李舒白看也不看她,只瞥了緊張看著這邊的張行英一眼,聲音冷淡:“就這體質,還敢逞強?!?/br> 黃梓瑕默然無語,仰頭看著坐在馬上的他,將手中的球杖遞給他。 強烈陽光的背后,他的面容在逆光里看不清晰,只剩得一雙眼睛熠熠如星。她聽到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滑過她的耳畔:“幫助被我趕出去的人,待會兒,你最好給我個交代?!?/br> 黃梓瑕只覺得心口猛地一跳,而滌惡已經急不可耐,沖進了擊鞠場。 夔王李舒白一上場,局勢自然大變。原本膠著的比分瞬間拉開,王蘊與駙馬聯手亦擋不住他。 滌惡彪悍無比,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場上沖突,彌漫的煙塵之中,只見一襲紅衣的李舒白揮桿,進球傳球瀟灑利落,縱橫馳騁間不留半點情面。 王蘊苦笑著與韋保衡商量說:“夔王氣勢太盛了,無論如何也要先截下他一球,先挫一挫他的銳氣,我們這邊才有機會?!?/br> 韋保衡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夾攻,招呼其余三人趕上,企圖阻截住李舒白的來勢。 李舒白被五人圍住,依然無動于衷,只回頭看了一眼昭王以示呼應,球桿微動,馬球被他精準地自五匹馬亂踏的二十只腳之間撥出,直奔向昭王。 “搶球!”韋保衡大吼,正要追擊,卻見李舒白翻身而下,只用一只腳尖勾住馬蹬,身子如燕子般輕輕巧巧探出,手中球杖一揮,不偏不倚截下了韋保衡揮到半途的球杖,順勢一帶,韋保衡的球杖反而一轉,將球轉向了前方。 球被帶離了方向,與王蘊的馬頭堪堪擦過,直飛向前方正在縱馬飛奔的張行英。 張行英控馬靈活,應變飛快,居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揮桿停球,將那一個球送進了球門之中。 “好??!四弟平時不愛擊鞠的,原來深藏不露!還有那個進球的小伙子,反應挺靈敏的,身手不錯!”皇帝擊節贊賞。 同昌公主已經呼的一聲站了起來,站在休息處對著駙馬韋保衡叫了一聲:“阿韋!” 韋保衡趕緊下了馬,跨出場地朝她奔來。 同昌公主卻又重新坐回椅上了,只抬眼皮看他一眼:“平常不是天天夸自己擊鞠厲害嗎?今日我算見識了?!?/br> 韋保衡被罵得訕訕的,只能賠笑:“公主說的是,我今日是打得不行……” “公主侄女,你看不出來,阿韋這是怕在皇上面前失了我們的面子,所以才留了余力嗎?”昭王過來喝水,笑著過來打圓場,“行啦,男人們打球,你坐著看就好,嘴皮子動多了沾塵土,你說是不?” 同昌公主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語氣輕慢:“是,九叔您也請對駙馬手下留情?!?/br> 場上人都下馬休息,把馬匹丟在場上。滌惡精力充沛,兇巴巴地到處挑釁其他馬,搞得眾馬都只敢龜縮在一角,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