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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笑道:“原來是孟大人,真是久仰了……早聽說你在京都,沒想到這么快就趕了回來,辦事還是一如既往地果斷啊?!?/br> “趁我不在的時候逍遙法外,你這惡趣味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庇^孟瞇瞇眼,抬起劍鞘,最后忽地摔下去,重重地打在老二的左手上,只聽二當家悶哼聲,手里的飛鏢落在地上,“我不趕著回來,我這身旁的姑娘豈不會被你活活弄死?嗯,倒不如說,我這趟回京都算是個錯誤決定…我的失誤?!彼[瞇眼地指指自己。 老二被他麻繩緊緊捆住后,宋聞禮發覺少年的臉色不對勁,蒼白無力,幾經快要昏厥似的卻在她面前裝出副沒事兒的樣子。宋聞禮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沒事吧?”她感覺說這話就是自己白癡,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問他。 少年臉色一滯,嘴角笑意蔓延開來,他彎著眼道:“宋姑娘沒事兒吧?” 說實話,這反問話讓她心里頭怒氣滿滿。 宋聞禮醒來時已是晚間,大雨不知在何時已經歇息,屋內只留著燭火慢悠悠地燃燒油燈,她坐床頭觀望了會兒窗外頭的景色,還聽到淅淅瀝瀝地雨水聲兒,接著門被推開,宋謝見她醒來,一下子撲到她身上來:“阿姐你終于醒了???” 宋聞禮點頭,卻忽然想起觀孟,語氣緊張地開口問了句:“孟大人他那邊…怎么樣?” “咦,孟大人?”宋謝仔細回想回想,“好像比你嚴重,受了傷,正休息呢?!?/br> 第034章 有幾處枝椏滿烏云,幾枝似鐵地張牙舞爪,奇怪且曲張地蔓向天空,使得日光被枝刺得刺眼,露水淅淅瀝瀝地黏在她衣角邊緣沾濕,腳踩著枯葉,她將臂間籃子擱在地上,接著雙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將籃中備好的供品拿出來置好碑前,此時墳前藍天漸漸彌漫,大風刮過,不安得很,宋聞禮閉閉眼,對著墳頭磕了三下頭:“安娘,今兒我先來看看你?!?/br> 今兒是她頭七日子,本就沒什么親人的安娘,如今能來瞧上一瞧奉上供品的人家恐怕只有宋家子了。宋聞禮側側頭,將視線落在后面幾米處的那個人身上,此人一身破舊囚衣,頭發散亂模樣癲瘋,樣子不比先前那么年輕氣壯,宛如泄氣的皮兒似的枯瘦如枝。若是不仔細瞧瞧,鐵定很難發現這人兒,便是安娘之弟,安牛。 見安牛神色恍惚,不肯上前祭拜,身后看管著他的老林頭用腳氣呼呼地踹踹他:“磨嘰什么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兒?真特么什么德行了現在,快過去拜!拜完繼續和你那堆兄弟牢獄里待著!” “不!我不!”安牛提步想逃,被老林頭一把抓住后領子給倒提了回去,這人還剛好沒站穩,這一摔,還剛好摔在墳頭的正前方,腦袋直接被硬石兒磕破,頭破血流。老林頭哎喲喂了聲,嘴里嘟嘟咕咕:“這干我事兒???等回牢獄里再給你弄弄?!?/br> 安牛爬起來,表情呆滯地盯著碑前自己親jiejie的碑頭,最后雙手緊緊地捂住眼睛,干涸多血的嘴巴哆哆嗦嗦:“不,我不想來……這怎么可能?!?/br> “你就算不愿,這里面躺的到底還是你的jiejie?!迸赃吽温劧Y慢騰騰站起來,順將手中那香塞到他手里,淡淡瞥了他,“頭七的日子,好好與安娘說話吧,安娘若是心情好,你便好,若是不好,你再回去獄里好好反省自己。反省……”她頓幾秒,嘴角勾起來,眼底里卻盡是冷意,“反省你當初到底該不該為了那點私利,棄安娘的性命于不顧?!?/br> 安?;秀睋u頭,目光死灰沉沉,嘴巴里嘀嘀咕咕就是這幾句:“不!不我沒有!我沒有殺了她!”接著他埋頭,腦袋一下,接著一下,重重磕在地上,直到血流不止,宋聞禮都未曾有阻止他的舉動。老林頭見之大驚,立馬過來拉住安牛,瞪眼:“要死???你死了我回去怎么和徐大人交代?”說罷,眼睛瞧瞧那一動不動的宋聞禮,擰眉,嘴里喃喃,“咋地不阻止一下?!?/br> 安牛入獄之事,原因還是得要提提安娘死亡這案子的,人雖不是安牛殺害的,可他那也算是間接害人,那晚另外催債的債主找上門來,安牛躲避不及,被他們捆綁住了到處在家里有搜尋好東西,卻沒想到一眼便瞧上了正準備沐浴的安娘。見她香潤可口那些賊子自然想入非非色.心癡纏,就這么相互拉拽之間,她錯腳,腦袋跌向那桌角尖尖刺,直接一命嗚呼,死于非命。 那時候安牛也從未阻止過那些人的勾當,因為那債頭頭說,若是能將安娘賣了給他當小太太,那筆重債便一筆勾銷了??砂材锼篮?,債主便改了個說法,因為這事兒說出去對誰都不好,只要趁著深夜將尸體弄出谷子去裝出意外死亡即可——原本是這么和和美美的計劃,在安牛擔驚受怕了幾天內,不是接受公堂審問便是夜夜食不下咽,聽到宋聞禮被冤入獄,他心里頭慶幸是有的,復雜也是有的。若沒有那孟大人,如今他鐵定是早已經離了澄縣過日子去了。只可惜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 安牛情緒穩定下來,才看清墓碑前那行字——安家長女之墓,他咬咬嘴,粗糙的眼皮子猛地閉起來,腦袋死死抵著:“姐,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你鐵定還活,都怪我?!彼麑⒔屏俗齑?,宋聞禮二人立在后頭看著,直到他進行完最后次磕頭,老林頭將腰間的鐐銬取下來,上前給他戴上。 臨走前安牛與她說:“我姐一直都覺得你很好,可我一直都覺得你不好,因為你腦子蠢笨又喜歡嘰嘰喳喳的,有時候還喜歡耍小聰明…可正是我的偏見害了自己,還有自滿,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所以越陷越深,那時候就該聽你的話放手,那時候……就該將你的話放在心上?!?/br> “現在呢?”宋聞禮道。 “如今……”安牛低頭,看看自己手腕處仿若深陷進去血rou里的鐵制鐐銬,眼睛里沒什么光彩,“現在我想,你一直都是對的?!?/br> 宋聞禮笑而不言。 其實有時候,她也是錯得離譜,這錯與安牛也許不相上下,或者更為嚴重。 老林頭將安牛拉上囚車后,才轉身瞧她半餉,宋聞禮被瞧得頭皮發麻,才側側腦袋,從籃子里掏出個蘋果來擺他面前,一副我懂你的模樣:“吃吧?!?/br> “…………” 老林啊老林,這饞嘴兒的功夫以后少在姑娘家家面前擺弄。老林頭內心悔恨不已,嘴上笑笑道,“宋姑娘留著吃吧,我等你并不是因為要找吃的?!?/br> “那便直說吧?!彼温劧Y道。 “你曉得我要說什么嗎?!崩狭诸^問。 “嗯……”宋聞禮顯出苦惱模樣,“那真是不知道。老林頭你也真當我神通呀?” “若是神通那也是挺好的?!崩狭诸^嘴里將瓜子殼巴咂巴咂幾下吞了肚子里去,眼睛再瞅瞅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