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逃。

但他才踏出了一步，就察覺到身后鋒銳的劍氣激蕩起凜冽的風壓，像是巨浪當頭拍下，將他五體投地定死在地上。隨后一陣密集的“簌簌”聲，碎成毫芒的水晶從高處傾瀉而下，密密麻麻的釘入他的皮rou。

他的鎧甲，完全阻擋不了帶著西硫劍意的水晶長針。

“啊啊啊啊——”金瑤凄厲地哀嚎起來，以前他有水晶鎧甲的防護，從未體會過如此劇烈的痛苦。

席恩看著被扎成刺猬的金瑤，再看看一劍抹殺箭雨與傀儡的西硫，低聲贊嘆：“好厲害?！?/br>
時辰生偏頭瞅了他一眼，心說你也蠻厲害的。這個任務本來需要有西硫輔助才能完成，但看之前的情景，大概他們不來，席恩也會想辦法解決的吧？

西硫握著長劍，走到了失去行動力的金瑤身邊。

他的劍尖指向金瑤，聲音都鋒利的：“你背后的人是誰？阿爾薇拉在什么地方！”

金瑤轉動眼珠子，去看西硫的臉色。他還在痛苦的哀鳴，卻又一邊抽著氣，古怪的大笑起來：“哈，你想找到你的妻子？別，嘶——別做夢了！我不說，你又能拿我怎么樣？殺了我嗎？可我不會死??！哈哈哈哈哈！”

西硫眸色暗沉：“你……”

“——不過我說！我告訴你！”金瑤打斷西硫的話，話鋒驟轉，壓低了聲音，“呵，我全部告訴你……阿爾薇拉的確被我們的人抓走，送出了祖城?，F在她在……”

說到關鍵的地方，他身體猛然一顫，整個人瞬間氣息全無。

他死了。

席恩看著金瑤頭頂清空的血條，目光下移，落到這人面孔上一抹奇特詭異的笑容上——是金瑤自己找死的。

“怎么會……”佐伊茫然地看著沒有氣息的金瑤，又抬頭看向西硫，“老師……”

“是……”西硫的聲音干澀無比，在喉中梗了梗，才完整的吐出這句話來，“是誓言契約類的天賦。我大意了?！?/br>
“老師……”佐伊有些擔心他。

西硫側過臉，微微抬手擺了擺，拒絕了佐伊上前的腳步。

【隊伍】歐薩拉：誓言契約類的天賦技能施加于身后，一旦違反契約，違背誓言，就會受到相應反噬。

所以金瑤這邊的契約內容是，泄露他們組織秘密的人就死？

席恩了然，以這個組織縝密的行事，有這樣的后招并不奇怪。只是西硫……

他看向那邊，卻見金瑤的尸身逐漸透明，幾個呼吸間便化成片片碎光消失在此間。

站在四散開來的光的碎片當中，劍客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身體繃緊了，沉默著如同一尊雕塑。有一瞬仿佛只要輕輕推一推他，就能叫他倒下。有一瞬又好像只要稍微靠近他，就會被長劍無差別的穿心而過。

【隊伍】歐薩拉：死去的人類能在往生池中轉生為走尸或者鬼魂。像是金瑤，他綁定的往生池一定是在他們組織的控制下。

席恩明白歐薩拉沒有說完的話——金瑤就算死了，也能以另一種族重新開始。

西硫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沒打算殺死金瑤，甚至謹慎地防備著金瑤自裁。

卻沒有想到，還有主動違背契約這種死亡方式。

——但就算想到了，又能怎么樣呢？

身負契約的金瑤，無論如何也無法告知他阿爾薇拉的下落。

以后就算再抓住這個組織的人，是不是也會一次次重復今日的局面？

所以，就只能這樣了？到此……為止了？

看似觸手可及的答案，卻永遠遙遙無期？

澎湃起來的希望，一腔再次燃燒的熱血，面臨戲劇般直轉而下的現實，被浪潮拍下，被寒風刮過，粉碎得徹底。

他木木地杵在那兒，周圍化光的碎片已經消失，整個人瀕臨崩潰，又或是即將瘋狂。

不必如此，席恩在心底說，希望仍然存在的。

他的目光掃過西硫握緊劍柄的手與手背上繃出的道道青筋，上前了一步，聲音平和：“西硫，他們的大本營，或許是在白生城?！?/br>
“什么意思！”西硫猛然轉過身，深灰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席恩，那雙眼里盛放了太多情緒，激烈地在其中翻滾，似熊熊燃燒的烈火，稍不注意就會吞噬自己與他人。

席恩正是這個直面洶涌火焰的他人。

但他就像感覺不到迎面而來的壓力，凝視著情緒岌岌可危的劍客，再次用平靜的語氣重復了一次：“西硫，薇拉小姐很有可能是在白生城?！?/br>
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大概是因為他本身的沉著冷靜，讓他言語擁有了不容置疑的說服力。

他的話也化作了一張大網，將隨時可能失控的劍客束縛在其中。

西硫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他。他也不在意西硫有沒有認真在聽，不疾不徐地繼續說下去：“在村里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叫衛之的人……”

他沒有多說別的，也沒有妄自添加自己的主觀看法與猜測。他只是平鋪直述地將衛之與他的交談描述出來，將當時的每句話、每個細節描繪出來，把當時的場景用言語還原給西硫看。

“……他說，‘那你抵達了白生城后，應該會很高興吧？’”席恩將最后一句話轉述出來，就安靜下來，讓西硫自行推測與判斷。

佐伊擔憂地望著他的老師，但漸漸的，他因擔憂而蹙起的眉頭松了下來。他看得出，他的老師把話聽進去了。并且得出了與席恩一樣的結論——金瑤衛之這伙人的據點，很有可能是在白生城。

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測，并沒有切實可靠的證據來支撐這個猜測。

可西硫愿意相信。

他漫無邊際地尋找了這么多年，現在終于在迷霧之中看見了一條模糊的小道。哪怕這小道是一條死路，他也會踏上去，在走到終點前絕不回頭。

只要還有希望……

他眼中灼人的烈火一點點微弱下去，沒有熄滅，只是藏在了眼眸更深處。

“多謝?！彼諗科鹬苌礓h銳逼人的氣勢，認真地看著席恩，慎重地道謝。

他似乎聽進了之前席恩與時辰生說的話，如今已經打理好了一頭卷發，全部攏起束在腦后，將一張輪廓深刻的面孔完完整整的暴露出來。這張臉上刮去了亂糟糟的胡渣，顯出英俊成熟的底子。

此時冷靜下來，終于展現出了一個劍客獨特的風采。

席恩還記得初見西硫時，他那雙深灰色的眼睛透出的疲憊與神經質。但是現在，里面卻是一片沉靜與堅定，穩得就像他握在手中的劍。

他欣慰的想，這樣的西硫，一定能夠找到他的薇拉。

“不用謝?！彼Φ?。

時辰生偏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瞇了瞇眼……這樣的席恩，真的很好看啊。

曾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