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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內時區的夜間。升入平流層后,楊歡去梳洗了一番,把臉上的妝卸干凈,換上寬松的衣褲后回到座位。他剛要掏出枕頭準備好好睡一覺,耳邊就響起了聒噪的聲音,轉頭一看心里不禁大喊倒霉,居然遇到了熊孩子。那小男孩顯然是第一次做飛機,興奮得在座位上又喊又唱,還不停向空乘要點心。父母也很寵溺,任由他扯著嗓門撒野。周圍的乘客似乎也不好和小孩計較,紛紛插耳機或者戴耳塞,視而不見。楊歡這幾天又趕了一次稿,現在困極了。他后悔沒拿任何防噪工具,而且座位離公司其他人很遠,想求助也難。于是他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狠狠地瞪了那熊孩子一眼——他通常都是這么對付小孩的,一般小孩都會嚇得大喊一聲“妖怪”,然后乖乖安靜——誰知這熊孩子異于常人,反倒指著楊歡笑得更大聲,不停地問“你是哥哥還是jiejie”、“你是不是人妖”之類的話。周圍乘客紛紛把目光投向他,楊歡幾乎崩潰,他拿著枕頭遮住臉,恨不得把自己打暈了昏睡過去。“楊歡先生?!?/br>空乘突然的聲音讓楊歡趕緊放下枕頭,只見對方一臉職業性的燦爛微笑:“打擾了,請您拿好行李跟我來,我們將為您換到頭等艙?!?/br>“什么?”楊歡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聽空乘又重復了一遍,便不可置信道:“這,什么意思?為什么我可以換到……”“升艙是你們公司的安排,我們只是按要求執行?!笨粘撕軠厝岬幕卮?。公司的安排?楊歡不解,但此時周圍的乘客都在看他,連那熊孩子也開始嚷嚷“我也要去頭等艙”,讓他不得不趕緊拿著東西起身。他跟著空乘穿過中部的商務艙,一直來到飛機頭端的頭等艙。只見這里僅設有十幾個座位,寬敞寧靜,有專門的餐桌擺設,空氣里還有淡淡的清香,和經濟艙完全是兩個世界。“楊歡先生,您的座位在這里?!?/br>在昏暗的燈光下,楊歡看到自己寬大舒適的座位。而與此相鄰的位子上,越默海正安靜地看著電腦。“我……可是我并沒有要升艙?!睏顨g小聲地道:“而且我也沒有錢交這個費用?!?/br>越默海突然把電腦合上,發出輕微的一聲響。他看向楊歡,道:“已經幫你付了?!?/br>“楊歡先生請坐,我們一會兒為您提供茶點,請稍等?!?/br>楊歡杵在原地,看著空乘離去不知所措。突然離他和越默海好幾米處的一個座位上“唰”地站起了一個人,向他們走來。迎著燈光楊歡看清了,是越澤林。只見他一臉了然于心的嘲諷,先看了看他,又看向越默海:“我說你怎么不和我們坐一起,原來是想和這娘娘腔睡?!?/br>越默海將電腦放在一旁,看也不看他一眼,對楊歡輕聲道:“坐吧,提著東西不累么?!?/br>“沒看他一副沒坐過頭等艙的樣子嗎?你讓他坐他還不自在呢?!痹綕闪直梢牡乜粗鴹顨g笑出聲,然后一指前面的一個位置:“默海,沒見人家江馨想和你坐一塊么,你現在讓這娘娘腔升艙了是什么意思……”“關你屁事?!痹侥V苯哟驍嗨骸跋牒徒八妥约喝??!?/br>“cao,”越澤林火了,一副要爆發的樣子,但還是忍住了怒氣:“行,你是有本事囂張,你一用那種手段媽就怕得屁滾尿流,什么事都隨著你,連爸都管不了!”說完見空乘來了,就憤憤轉身回座位。楊歡杵在原地,覺得手提著包酸得不行,卻還是身體僵直地沒有坐下去。“先生請趕快坐下,系好安全帶?!笨粘擞忠淮未叽?,楊歡終于坐下來,局促地縮在寬大的位子上,反而沒有了困意。他吃著提供的茶點,腦子里亂嗡嗡的,越澤林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地入了耳朵。他不懂兩兄弟關系為什么這么差,也不懂越默海做了什么讓父母和哥哥都如此憤怒和無可奈何的事。而他最不明白的是,越默海為什么讓他升到頭等艙。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楊歡卻沒有勇氣想下去——他現在已經不敢、甚至害怕相信和越默海有關的任何猜想。周圍安靜得連越默海的呼吸都聽得很清楚,楊歡催促著自己趕快睡著,但意識就是固執地停在原地不動。就在他掙扎著入睡時,突然感覺那呼吸突然靠近了——不一會兒,越默海的呼吸便近在咫尺,他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已經靠過來、正在注視著自己——楊歡僵直身體,緊閉著眼一動不動。有只手伸過來,幫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肩膀。楊歡幾乎要睜開眼了,但還是忍住了。半晌,他聽見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氣。056.飛機降落時是巴黎的晚上,從窗口看到遠遠市區的燈光,楊歡覺得有點暈眩。頭等艙乘客得以優先下飛機,楊歡跟著越默海起身,突然看見前面座位上站起了一個穿紅呢子衣的女人,正是江馨。她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冷淡地轉過頭,提著包和越澤林一起離去。楊歡心里有點發毛,硬著頭皮跟著其他人一塊下飛機。頭等艙的十幾名乘客坐著專車到了機場口。楊歡見周圍除了越默海、越澤林和江馨,還有幾名公司的高管,頓時覺得自己極其格格不入。他甚至感覺得到越澤林那雙蛇一樣的眼睛,簡直能把他勒死。“你跟我們的車過去吧?!痹侥M蝗粚顨g說。“不用了,”他連忙回答,根本不敢去看其他幾個高管的眼神:“我等他們就行,不然等下帶隊主管聯系不到就麻煩了?!?/br>“弟弟,”越澤林怪異地笑起來:“你還真是‘關心’員工,車位就那么幾個,難道要他倒掛在車外?還是坐在你的腿上???”旁邊幾個高管也低聲笑起來,楊歡聽了脊梁發麻,臉色難堪。他想他們肯定把他看成了勾引老板、借機上位的人,于是趕緊說了聲“我先走了”,然后拖著行李迅速回頭跑進機場。他沒有注意到,越默海猛然抬起要抓住自己的手,卻又猶豫地停在半空,然后放下,眼神里盛滿了不知名的情緒。楊歡跟著公司大部隊坐車到酒店,等帶隊主管交代好明天的任務后和章弘一同入住了雙人間。“換了老板就是不一樣?!闭潞氚l出一聲感慨:“前幾年來巴黎時,住的酒店根本不是一個水準,工作都沒什么積極性?!?/br>楊歡干笑:“誰叫盛天集團財大氣粗呢?!?/br>“我們趕上了好時候,正好盛天要涉獵時尚傳媒領域,才能有越總這個好老板接手我們?!?/br>“你覺得……越總是個好老板?”楊歡小心地問。“是啊,你沒見自從他來后,公司的硬件設施都改善了不少,改善了衛生,新建了